我端详着水镜之中自己的神情,勾唇浅笑。青年容貌温和俊朗,墨发如瀑,笑起来如绽春花,清风拂柳。
“毓儿为何对那些人都是这幅模样?”镜玉委委屈屈的抱怨,“你教他们练剑,还带他们历练,保护他们,我都忍下了,可你对着外人也笑得那么温柔,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散去水镜,道:“多少人什么?”
镜玉本来并不想捅破,但见我毫无自觉的样子,只能说出口:“之前毓儿都在寒峰洞府修行,不常在宗门里和他们见面,如今你要做大师兄,和他们有相处时间了,自然有一些人爱慕你。”
自从泉毓因原则问题对镜玉没有私人感情后,我便不怎么与镜玉亲近了,之所以还未分开,只为了看住镜玉不让他回魔域入魔。
为了自己的计划,同样为了避开他,我才顺势去当一个称职的大师兄,应付一些无聊琐碎的事。
镜玉心思敏感,应该是察觉到了我近日的疏离举动,产生了不安情绪。
我又是温言安抚了他一番,心中却有些不耐。随着修为的精深,藏典阁也开放了更多区域,我注意查看了关于身外化身的事,也只得到只鳞片爪的线索。
镜玉和魔君郦深差异应当是极大的,镜玉还算是亦正亦邪,郦深则是完全的恶。
我可以对这万千世间规则清楚如掌上观纹,却无法理解人类这种生物的内心。
犹记得初见时镜玉昳丽容颜上凛然摄人的孤冷神情,那是傲慢自信的,在一名大能者面前,尚未修行的入门弟子弱小的和蝼蚁无异。
可他现在变化多大啊,那些强势和高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双蔚蓝的眼眸如今透着脆弱柔情,他将无形的刀刃送入我手中,赋予我伤害他的权利。
我那种虚情假意几乎都摆在了台面上,镜玉也只做不知,我以为他要图穷匕现了,他却宁愿陪我演一场场戏。
“师尊,你不必如此,我并没有那种想法。去历练也只是为了攒资历,在宗门里有话语权。”我叹了口气。
镜玉倒也只是让我亲口表个态,说完,他就像猫一样自己黏了过来。
我脸色微变,按住他乱动的手:“不行,待会儿还要去霜剑堂。”
镜玉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蓝眸深沉纯净如宝石。他垂下眼睫,没说什么:“嗯。”
我提前到了霜剑堂。
霜剑堂堂周栽种着满林一种名叫幽殷的高大树木,形如银色枫叶,坚硬如铁,四季不变。
弟子们练剑时,会以剑气能斩下多少银色幽殷叶来初初判断水平,越碎越好。各色剑气交织,银叶支离破碎,若星子散落。
因幽殷树聚灵气,这些殷叶也是等它慢慢化为灵气消失,因此地上向来是堆叠残叶,一堂银霜。
我踏进霜剑堂,正看见一蓝衣乌发的弟子演练剑法,他没有刻意去斩幽殷叶,只是专注于练剑,大大小小的银叶便纷纷而落,还未落在他身上,便又被剑光切碎。
见此,我脚步一转,打算换个方向。霜剑堂可容纳上千人,自然很大,想找个僻静处也不是难事。
那人收剑而立,喊了一声:“大师兄!”
“莲明师弟。”我止步,“这时候还在练剑?”
莲明长得白皙可爱,性格乖巧听话,在一众师弟们中,是最让人省心的一个。
那些师弟们年轻朝气,总爱私下下手没轻重的切磋,三天两头打架,要么沉默寡言的像一块石头,惜字如金。师妹们要么英气飒爽,爱瞎调侃人,要么内向害羞,连看都不敢看我,目光羞涩闪躲。
教他们总体上顺利,但还是会对这群小孩感到头疼,这时莲明在他们之中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股清流了,乖巧听话还勤奋懂事,悟性高天赋也出众。
莲明高兴地点点头:“上次向师兄请教的剑术很是精妙厉害,我却没在藏典阁中找到,难道是师兄自创的?”
徒弟是不能擅自传授师父的法术的,所以莲明才会有如此一问。
“算不得自创,只是在宗门的基础剑法上改动了几处而已。”
“好厉害!”莲明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崇拜地看向我。
我哭笑不得:“这就厉害了?改天我带你去请教玄阎,他懂得比我多呢。”
我忙于修炼,不比玄阎在理论知识上钻研之深。
莲明可爱地瘪嘴:“师兄每次都不直接叫我师弟,是因为玄阎师兄才是你的师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