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您是不是根本不想随我们回去?”木影仔细观察着阿酌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了然。
阿酌默然,眼眸里烛光晃动着,他纠结万分。
犹豫片刻还是道:“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
“为何?”
“她要嫁人了。”
一句话,木影仿佛看见他眼中的彷徨和无奈。在木影的印象里,少主向来不苟言笑,心狠手辣,整个人像是一块经年不化的坚冰,何时会有流露出无力的时候。
木影道:“少主真的对那个女子动了真心?”
阿酌哂笑,似乎在自嘲。何止是动心?
“木影,再等等吧,等我看着她嫁人。好吗?”
“可是....”
木影表情纠结,目光瞥向一遍,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少主您快没有时间了。”
“时间?此话何意?”
木影深吸几口气,最后还是道:“少主失去记忆,忘记了自己身上有蛊毒之事。蛊毒若是无解药,则每个月圆之夜发作,发作三次之后,暴毙而亡。”
“蛊毒。”
阿酌想起自己每个月都会发作的怪病,本以为是自己练了什么奇怪的功法,或者是因为失忆,而忘记了控制自己内力的方法。所以发他从未放心上,以为只要每个月控制住了,就能长长久久的。
但没想到,竟然是催命的蛊毒。
“我为什么会中这种毒?”
木影心中一横,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索性全说了吧。“是主上。您和主上之间曾经有些误会,一直不服主上管教,为了让您听话,于是主上给您种下蛊毒,每月服用解药便可安然无恙,但谁知您此时生死未卜,还将蛊毒之事全然忘记。”
“少主,您失踪三月有余,您的蛊毒发作几次了?”
阿酌喃喃道:“三次。”
“那下次发作就是....三月十五。少主,您必须要在三月十五之前回到北境,不然...恐怕有性命之忧。”
木影见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晃动的烛火,心想自己的劝诫说不定可以起些作用,于是又劝道:“少主您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女人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您身份高贵,北境女子万千,肯定能遇到更好的女子,何必执着于一人呢。”
“你退下吧。”
“少主?”
“你退下吧,我知道了。”
“是。”木影抱拳,翻窗走了。
阿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掀开衣袖,手臂上满是他自己划出的口子,都是蛊毒发作时为了克制自己划下的。
木影虽然告诉了他许多,但从没有对他提起那个“主上”究竟是何人,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木影又为何要可以隐瞒此事?
得知自己身中蛊毒,他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恨意,脑海中出现一张模糊的脸,一见到这张脸,就让他产生厌恶的情绪。
蛊毒?身不由己?
他开始怀疑,自己会出现在苍梧山上,究竟是为了追踪所谓北境布防图,还是另有原因。
掐指一算,今日已经是二月十九日,距离下次蛊毒发作只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心中却是平静万分,他对这个世界的全部眷恋,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只系于她一人身上。
哪怕时日无多,也让他再陪她最后一程。
阿酌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股股微风吹进来,一下子将烛火吹灭。细雨从窗子飘进来,落在窗台上的两盆勿忘草上。
蓝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摆,蓝得通透醉人,不一会,花瓣上便水光泠泠,颜色更加鲜艳,透出蓬勃的生机。
脑海中的那片草原上,蓝色的勿忘草漫山遍野,一个女人牵着年幼的他的手,唱起某首歌谣。
下一刻,千万支羽箭飞来,女人将他护在身前,带着他缓缓倒下。
这是他对北境残存的零星记忆,想来并不美好。
还在思索时,窗子被人敲响,咚咚两下。
阿酌循声望去,只见窗子被人拉开,拉得更大,那少女笑面如花。
在黑漆漆的雨幕中,她灿然一笑,像一片阳光落在窗台,带来融融暖意。桃花眼中满身活泼与俏皮,浅浅的酒窝挂在脸上,生动得让人心跳如鼓。
“阿酌,你在不高兴吗?”
“属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冷着一张脸,虽然你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但刚刚明显要更冷一点。”
“二娘子,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他突然道。
潘棠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