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棠接过那两盆花,阿酌则一手握着一棵海棠树,两个人往回走。
“这花真好看,一开始看还不觉得,现在看我觉得很衬你。”
“可以把它们放在你的窗台上,我看你房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倒真是少了两盆花。春天嘛就是要花团锦簇才好看。”
“都听二娘子的。”
二人走着,路过一家铺子,潘棠余光忽然瞟到,她想起件事来。
这是家铁匠铺子,老板在东市打铁几十年了,手艺堪称长安一绝,人也是热情周到,生意更是越做越红火。
路过铺门,潘棠不由得加快脚步,心道这老板千万别在此时将她认出来。
可老板十分热情,对自己每个客人都记得是一清二楚,一见潘棠从门前走过,就立马将她招呼下来。
“诶诶诶,小娘子留步,你在俺这里打的剑还没拿走呢,都好几天了,俺铺子小,放不下喽。”
潘棠想装作没听见,谁知老板直接跑出来见她拦下。
“小娘子没听见俺说话还是怎么?”他用手在潘棠面前晃晃,似乎在试探她是不是傻了。
“老板好。”潘棠尴尬笑笑。
她现在都不敢转过头去看阿酌的神色。
几日前,她到这想给他打一把武器,想了许久是打陌刀还是剑,最后还是选了剑。觉得剑更加灵动飘逸些,舞起来肯定更加好看。
可她在心里腹稿打了好几天,却都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和阿酌开口,他似乎并不需要剑,也从没看见他使过什么兵器。以他的武功,一双拳头就能将人打趴下,这潘棠可是见过的。
于是就这么一拖好几天,她便越来越不敢了。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小娘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把那剑拿走不就行了,老头子又不讹你。”
潘棠道:“老板,我们今日手中东西太多了,拿不下剑了。”
“那算什么事儿。等着。”
说完,老板连忙进店里去拿了个竹篓子,他对阿酌说:“郎君你就背着这个,将两棵小树苗放进竹篓子里就行了,刚好你这树小,可以放得下。”
“多谢老板。”阿酌道。
于是,他手中就被老板塞了个剑匣。
店铺前,潘棠,阿酌,老板三人互相看看,老板瞪大眼睛,“小娘子,你们就不打开看看,这么好的剑,你也不好奇?”
“你这剑啊,甚是难打,花了俺不少功夫,那叫个用尽了毕生绝学,再让我打一把一模一样的我肯定是打不出了。不过小娘子你给的银子多,老头子当然应该尽兴尽力些,这都是应该的。”
他笑笑,挠挠头,觉得自己颇有些自卖自夸的意思。为了证明自己手艺确实好,他连忙催促阿酌将剑匣打开。
看潘棠道:“不必了,我们回家再看。”
“多谢老板了,我相信你的手艺是全长安第一,所以不必看了。”
潘棠对老板微微欠身,拎着两盆花率先往前走,阿酌也迅速跟上。
老板招着手还想挽留,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娘子为何执意不打开剑匣,这让他好没成就感。老铁匠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看见客人拿到成品时满脸惊讶的样子。
他摇摇头,继续回铺子里打铁了。
潘棠在前面走,阿酌抱着个剑匣,一路跟在她后面。
天上太阳清清亮两地照着,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但没走一会,太阳竟然渐渐被一片云挡住,细细密密的雨丝飘下来。
风轻轻吹着少女头上的发丝,阿酌道:“二娘子,下雨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大槐树下,繁茂的树冠挡住雨丝,潘棠和阿酌站在树下,潘棠放下手中的两盆花,脚尖踢走一块地上的石子。
她似乎有些不自在,她道:“你,就不想打开那剑匣吗?”
阿酌看向手中精致的剑匣,“二娘子现在要看吗?”
“我是问你你想要看吗?”
他看向她,似乎不解什么意思。
“这是送给你的。”她道。
潘棠走到他面前,打开他手中的剑匣,一把修长的剑静静躺在里面,浑身散发着银色的寒光。
剑柄的顶端,镶嵌了一颗好看的琥珀石。
阿酌看着剑,一时忘记了言语,潘棠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送给你呢。在我想法里,场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轻笑。
“此剑名叫春意,它以后,就是你的了。”
阿酌的目光停留在剑身的那两个字上,琥珀色的眸子一颤,心骤然紧缩了。
“春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