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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四章 鱼游沸鼎知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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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毛手毛脚又没用,才让舅父被人关进了这阴森寒冷的地方!”永嘉帝哭哭啼啼地道,“舅父,你就说实话,说那龟甲是舅母的东西……”

郑纯一听这话便出声打断了他:“此地脏污,不是天家该来的地方。”又看向一旁垂首侍立的内侍,“带天家回去吧。”

那内侍还未应声,永嘉帝便哭道:“我不回去!舅父不答应我,我便不回去!”

郑纯知晓这小皇帝定又是受了身边人的教唆,才生了那样不仁不义的念头。与这小皇帝相处多年,他摸透了他的性情,只能耐心劝说引导:“我与你舅母乃是一体的,将她牵连进来,我依旧逃不了干系。”

永嘉帝道:“只要舅父离开侯府,离开舅母,如实将那龟甲的来历交代清楚,你就不会被牵连。”

闻言,郑纯惊骇万分,冷瑟瑟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内侍,又看向面前的小皇帝,谏道:“天家年幼,千万莫轻信了旁人的教唆之语。”

永嘉帝的神色却十分认真,目光坚定地道:“舅父,我其实不小了,能分辨旁人之语是好是坏。明日早朝时,我会还舅父清白,舅父很快就能出了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又道,“我送了很多炭来,舅父夜里应不会冷了,我就先回去了!”

此时,那个自进了狱室便规矩立在一旁的内侍终是抬眉看向了郑纯,苦口婆心地劝着他:“郑傅君[2],天家一心都是为了你!离开侯府,方能保全自身,还请莫要辜负了天家的厚爱!”

郑纯并未睬他,只是漠然地闭了眼。

***

翌日,章怀春尚来不及出门,永嘉帝身边的小内侍便在阿兄前脚将走、后脚便上了门,言说宫中的云杜君身子染恙,要请她入宫看诊。

章怀春一听是云杜君来请,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这云杜君不过花信年华,乃永嘉帝在西陵时的乳母,当年永嘉帝被迎进宫,这乳母亦一道儿跟了来,自永嘉帝即位,便被封云杜君。

因宫中无女医,这云杜君回回病了,皆是请章怀春入宫看诊的。但有了郑纯昨日入宫被关北寺诏狱的事在前,章怀春猜得到云杜君此番相请怕不是为了求医,应是为了那首诗谶。

她知晓自己这回入宫怕是凶多吉少,只能叮嘱章奇寻个机会出城去青阳宫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许会对郑纯见死不救,但应不会对她不管不问。

云杜君就住在永嘉帝寝宫延休殿内。若说前朝政令皆出自托孤重臣之手,那这后宫便是这位云杜君说了算。

章怀春被那内侍引进延休殿内时,正撞见云杜君在训斥一名宫人,那似看着时机摔出去的茶盏正摔到了她脚边。茶汤飞溅,碎片飞迸,她的鞋面裙角皆被溅湿,脸上似也溅到了一点碎片渣滓,有一瞬的刺痛。

她却顾不上这些,上前几步,向云杜君见了一礼:“见过县君。”

云杜君似才看到她一般,那张盛怒的脸上立时堆满了笑,却在看到她脸上的一道细小伤口时,不觉惊叫出声:“呀,我适才摔出去的茶盏伤到你了么?对不住!对不住!我被这贱奴气糊涂了,没看到你进来了!”说着便欲上前查看章怀春的伤势,却被章怀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她也不恼,只是一脚踢开了伏跪在地上的宫人:“还不快滚!”

宫人如蒙大赦,叩首谢过恩,便垂首躬身匆匆离开了。

章怀春这才目光沉沉盯着云杜君道:“县君面色红润,瞧着颇精神,不像是身子染了恙。”

云杜君却满是不解地问了一句:“女公子那夫婿都被关进诏狱里头了,尚不知能不能活,女公子怎丁点儿也不着急?”

章怀春内心自是焦灼无比,只是不想被这人窥破,才不得不故作冷静。她也不想与这人虚以逶迤,只道:“县君不妨直言此番叫我来此的用意。”

云杜君也便不再同她卖关子,直言相问:“天家生母就要来雒阳了,女公子应也不想她来吧?”

章怀春听她说“也”,不由好奇地抬眼瞅着她,不动声色地问:“县君为何不想她来雒阳?”

云杜君开诚布公地道:“自是为了这宫中的荣华。但你的好夫婿却要夺走我的一切,说我心术不正、品行不端,教坏了天家,一心想将我遣送回西陵,只因天家年幼依赖惯了我,还离不开我,不肯放我出宫。

“你那夫婿劝谏天家不成,便生出了将天家那生母接来雒阳的念头,企图利用天家与母亲间的亲缘,让天家远离我这个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的乡野妇人。

“我苦了二十年,好容易有了今日的一切,可不想因你那夫婿一句话、一个决定便将这一切从我身边夺走!如今他遭难了,我也不想落井下石,更没有害他性命的念头,只是想让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言及此,她忽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紧盯着章怀春的眼,问道:“女公子想知道我如何让他身败名裂么?”

章怀春只是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她知道,即便自己不问,这人也会坦诚相告。

果不其然,这人也不等她回答,便自问自答道:“他不是自诩为君子么?既是君子,那便不该为了苟全性命,做那忘恩负义的狗辈。但今日三独问审,他纵使再清白,也会被那些党人罗织出诸多罪名。你不知那些党人的手段,今日一过,他的清名便就保不住咯!”

听及,章怀春眉眼骤冷,起身告辞:“县君既身子无恙,我也不留下来打扰县君了。”

然而,她尚未踏出这殿门,一直守在殿外的内侍与宫人却拦住了她的去路,最后甚而将殿门掩上了。

身后,云杜君的声音也轻轻飘了过来。

“你是我最后的杀手锏,在他未认罪前,你还不能离开。”她行至章怀春身前,循循善诱道,“女公子,我只是想要留住这得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从未想过害人。你也不必担心他认了罪会有性命之忧,天家虽年幼,若是想要保住他的性命,有的是法子,况你那夫婿在这朝中也并非孤立无援的,到时自会有人为他求情,最糟糕的不过是削官革职罢了。你不如陪我在这儿等朝堂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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