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陆逊从海昌回来之后,张氏就经常借口探望姑母进出陆府。
这日,她闲来在正院门口散步,恰巧陆逊身着铠甲从院中走了出来。张氏忙唤道:“伯言!”
陆逊停了停,朝她走了过来。
张氏的心狂跳起来,他一向对她疏远而回避,甚少有如此主动的时候,张氏红了脸:“听闻你在海昌打了胜仗,近来又升任了右部督,我还没恭喜你呢。”
“多谢。”陆逊声线冷淡,并没有与她寒暄的意思:“前几天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我的书房?”
张氏有些忐忑:“是去过一次,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从海昌带了位王姑娘回来,想见见她罢了。”
陆逊道:“以后你不要随便到正院来,你我如今都长大了,需得避嫌。”
张氏不禁抬起头:“避嫌?那你为何不与王顾避嫌?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逊淡淡道:“这与你无关,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请你转告你的姑母,我的婚事不劳她费心,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以后别再为我蹉跎年华了。”
一番话说得直白。张氏伤心不已:“难不成你真的喜欢她?”
陆逊默认了。张氏追问:“那她喜欢你么?”
陆逊道:“我还不确定她的心意,但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娶你。你如果非要嫁进陆家,我弟弟子璋倒是对你有意,你可以考虑一下。”
张氏红了眼眶:“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中的不是陆氏的家业,是你这个人!”
在她眼里,陆逊虽非陆氏嫡系,却比嫡系的人更有前程。
士族子弟从小学的是治世之术,大多擅文不擅武,在盛世之中自不用说,在乱世里却落了下乘。陆逊却文武兼修,是士族年轻一辈中少数能带兵打仗的。
陆逊依旧冷淡:“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要去军营,你自便吧。”
回到东院,张氏不免失魂落魄,陪姑母说话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张夫人见她眼眶泛红,问道:“你是不是哭过了?”
张氏再也顾不得矜持,落下泪来:“方才侄女在正院遇见了伯言,他说他是不会娶我的,他喜欢的是王顾。”
张夫人皱起了眉头。张氏道:“宋氏上赶着讨好王顾,若是真让伯言娶了她,管家之权岂不就落到宋氏手里了?姑母可不能遂了她的心!”
张夫人道:“伯言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他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我能有什么法子?”又埋怨张氏:“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
张氏道:“姑父是陆氏族长,是伯言的长辈,他的话伯言不敢不听,能不能让姑父出面管管这事?”
张夫人为难道:“你姑父一向不理庶务,要不然也不会把家族交给外人打理。”思忖了一下:“也罢,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我问问他吧。”
傍晚,张夫人去书房给陆绩送饭的时候,顺便说了此事,陆绩听了若有所思。
次日午后,王顾午睡起来,正在自己的屋里看书,仆妇敲门进来,道:“族长请姑娘去东院一趟。”
王顾放下书,觉得很突然:“族长见我作甚?陆将军呢?”
仆妇道:“将军一早就去军营了。”
王顾迟疑道:“我就不能等将军回来再跟他一起去见族长么?”
仆妇道:“族长正等着姑娘呢,请姑娘务必快些。”
王顾道:“那我换身衣裳。”
坐在妆台前,王顾心有疑虑,陆氏族长点名要见她一个外人,还专挑陆逊不在府里的时候,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可是现下时辰尚早,陆逊一时半刻间是不会回来的,只能自己多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