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笑了笑,嘱咐她:“我走之后,你关好大门,如果战事顺利,我明日出更之前就回来了。”
王顾道:“能带我一起去么?”
陆逊的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我要亲自上阵督战,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陆逊走后,王顾回到自己的屋里,打开系统,盯着积分面板。
他不带她去,她也有办法知道战况。
这晚二更一刻,海昌城外的深山里忽然鼓声大作,杀声四起,听那阵势,何止数万兵众,但王顾知道,陆逊实际上只带了几千个人。
城里的百姓这个时辰本都已经睡下了,听见喊杀声,纷纷出门观望。
夜色正深,无星无月,城外的山上亮着成千上万点火光,像天上的繁星坠入了凡间。火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最终化为一条耀眼的火龙,引燃了城外的高山。
系统里的积分不断上涨着,这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山贼归降了陆逊,王顾知道,这一仗他又赢了。
一场战争的胜败只决于一瞬之间,但战后收押俘虏、打扫战场却耗时费力,往往要花上很长时间,等陆逊从山里带兵回来,恐怕天都亮了,王顾便先睡了。
谁知睡着后没多久,王顾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她支起身子,见对面厢房里油灯亮了,轩窗上映着乱糟糟的人影,有人高声道:“将军受伤了,快去叫军医!”
王顾不免有些担心,但东屋里的人太多了,王顾不便过去。
一直忙乱到四更天,外头的人才渐渐散去,县衙里静了下来。王顾拢起头发,披上外衣,去看望陆逊。
进了屋,只见地下扔着一大堆染血的布,陆逊半/裸着上身靠在榻上,左肩缠着白布。
军医还没走,正在榻边收拾药箱,见王顾进屋,道:“小夫人来得正好,陆将军伤得不轻,伤口属下已经处理过了,劳烦夫人下半夜守着点将军。”
王顾怔了怔。陆逊道:“她不是我的夫人,是前任海昌县尉的女儿。”
军医不知说什么好,能在半夜随意进出陆逊的房间,还生得这般年轻貌美,任谁都会认错吧。
王顾看出他的尴尬,解围道:“那军医请慢走,我送军医出去。”
送走了军医,王顾回到屋里,询问陆逊:“你怎么受伤了?”
陆逊道:“我擒杀尤突的时候被他砍伤了,无妨。”他淡淡的,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但白布上渗出的血痕,却足有一掌长。
王顾打开榻边的箱子,抱出被子替他盖上:“吃一堑长一智,你是一军主帅,以后要懂得保重自己,不能再亲自上场杀敌了。”
主帅不是前锋,要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亲自上战场冲锋,那不是勇猛,而是愚蠢,多少将帅之才因为在战场上受伤而英年早逝,半途折戟,未免令人叹惋。
“你说得是。”陆逊道:“但今天是迫不得已,尤突人多势众,士兵们难免心里没底,我唯有带头冲锋,才能鼓舞士气。”
“你是怎么打赢的?”
陆逊道:“我命人提前在山中布下了许多旌旗和火把,营造出兵多的假象,突袭的时候又下令全军鼓噪而行,虚张声势,尤突信以为真,还未交兵便乱了阵脚。”
果然诡计多端,或者说是足智多谋。历史上,陆逊打仗时尤为擅长以少胜多,真应了兵书上那句“兵者诡道”。
已经是四更天了,陆逊方才服了止痛安神的汤药,这会儿药劲上来,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王顾见屋中到处丢着用过的白布,便起身收拾。
许多布都被鲜血浸透了,王顾越收拾越觉得触目惊心,生在和平年代,她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多血。
她不免有些担心陆逊的伤势,他的伤若放到现代,肯定得进手术室缝针,还是被铁器所伤,一针破伤风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在古代,他却只能听天由命。
陆逊睡得很不安稳,王顾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有点烫。
她调出意识中的系统,用积分兑换了一粒抗生素,想着陆逊从未吃过西药,怕他不适应,便只掰了半粒丢入温水中化开,喂他服下。
天亮时,陆逊的烧退了,他醒来时,见王顾伏在榻边睡着了,一只手里还握着自己的书。
清晨的天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如月的柳眉、蝶翼般的长睫和微翘的鼻尖,她光洁的额头上覆着一缕乌黑的碎发,衬得她肌肤胜雪。
陆逊打量了她半晌,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替她拨去碎发,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