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有了御史大人家的钥匙,又品尝了御史大人亲手做的佳肴——”温颜将钥匙拖在手上,“不知御史大人可否考虑一下我当日的提议?”
沈松清当然知道温颜说的是什么,当日温颜有拉拢自己之意,虽然此次皇上行为欠妥。但上次换卷一案,在群臣都反对的情况下,是皇上听信自己所言,此事便知皇上并不是一个枉顾百姓请愿的君主。
刑部尚书袁高歌也是当日为自己说话的人,由他来查案,沈松清并没有觉得有太大不妥。
沈松清咽下最后一口饭,将碗筷摆的端端正正,正色道:“虽然皇上将此事交予刑部,有袒护方大人之嫌,但臣信皇上乃知人善用之君。”
温颜将手握起,钥匙的轮廓消失在温颜掌心:“你又怎知此皇上心中何意?”
温颜支着下巴说道:“为何不交给尚书令,偏偏交给刑部?尚书令百官之首,交给他不是更妥当?再说群臣有错,如若大理寺不能查案,也是尚书令主审,皇子从旁协助,又何必交给一个掌管刑狱的刑部?”
沈松清低下头,他也不清楚皇上的目的,但皇上是圣明君主,袁高歌是衷心臣子,必然不会有问题。
可接下来温颜的一番话,却让沈松清推倒了这番结论。
温颜说道:“邢凛早年郁郁不得志,是李天宁屡次提携,朝中所有人都认为邢凛属李天宁一派,邢凛的意思就是李天宁的意思。”
温颜没管沈松清又多震惊,她拿起沈松清的筷子,将盘中的菜均匀的分成四份,指着那些分开的菜依次解释道:“在皇上眼中,朝中势力分属四派,一派听命自己,一派听命柳和,一派听命李天宁,最后一派听命徐云霆。”
“拔除他派人手,安□□方之人,这是在朝堂掌权者不谋而合的想法。”温颜将筷子还给沈松清,“而你,就是皇上用来试探的人。”
沈松清震惊地看向温颜,温颜看着沈松清的眼睛,不慌不忙的补上一句:“哦!还有你的那两位朋友。”
沈松清说道:“尚书令的女儿是皇后,两家姻亲——”
温颜打断沈松清的话说道:“温珩可不认为两家是姻亲,如若他真的信任李天宁,为何成婚数载,皇后至今无子嗣?”
“可柳大人是皇上的亲舅舅!”沈松清站起来说道。
温颜仰头看着沈松清,笑着说道:“我还是皇上的亲姐姐,也没见皇上对我呵护备至啊。”
沈松清坐回椅子上,温颜站起来拉起沈松清的手,将手里的钥匙放进沈松清手上:“皇宫、朝堂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心隔肚皮,你可以用你的眼睛好好看,我等你的答复。”
温颜走到门口,还不忘挥手告别:“等你的答复是我想要的,再给我那把钥匙不迟。”
温颜走后,偌大的沈府再次空寂,刚才饭桌上的欢声笑语仿若浮生一梦,沈松清机械的端着碗吃饭,他的筷子触及那四份被分的均匀的菜,刚想夹起,复又将筷子放下,然后一股脑将所有的饭菜倒掉。
沈松清并没有怀疑温颜的话,从温颜的种种行迹中,沈松清大约也能窥探出温颜的想法,她在和皇上争可用之人。
多少风起云涌、腥风血雨,还未平和几年的长安城又要变天了吗?
沈松清拉紧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谁才是那个可以追随的圣明君主?
温颜回去的时候总觉得手心空落落的,她用胳膊肘戳着旁边的翠翠:“翠翠,你把长公主的钥匙拿来给我看看。”
翠翠心底疑惑,但立马拿出钥匙递给温颜,温颜左右端详了一会,最后只得出都只是普通的钥匙,并没有任何区别。
翠翠凑在温颜身边说道:“殿下怎么对钥匙感兴趣了?难道长公主府遭贼了?”
温颜闻言翻了个白眼:“长公主府不早就遭贼了?”
翠翠点点头:“也是。”
马车外突然传来一声马叫,温颜掀开帘子去看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马的踪影,等温颜关上帘子的时候,又是一声。
如此来回好几次,饶是温颜再好的性子,也被气的受不了,温颜一把拉开帘子,靠在马车上,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可帘子一旦打开,马叫声就会停下,直到温颜回到长公主府,都再未听到一声马叫。
温颜气势汹汹的往里走,坐在亭子里一杯杯灌着茶水,徒留等在马车边等着扶温颜的翠翠。
翠翠挠着头走过来,问道:“殿下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没听见那几声马叫吗?”
翠翠搅着手说道:“听见是听见了,可那条路总有富家子弟骑马玩乐,一两声马叫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温颜重重将茶杯放到桌上:“让那些富家子弟连同那些马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