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霆虽然没查出来皇宫里的事,但宫外的事倒是听说了不少,他凑到温颜面前说道:“禁军新来的校尉,秦乐很满意。邢凛的大理寺最近清闲的不行,倒是沈松清的御史台出了点事情。”
温颜听见御史台三个字,就想起沈松清,连忙问道:“什么事?”
“御史台那种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徐云霆将胳膊搭在温颜肩膀上,在温颜眼神威胁下,又讪讪地将胳膊收回去,“御史台排外,沈松清的日子不太好过。”
“他本身就是个监察御史,也没什么活干,所以就天天被人支使着做杂事。”
说到这徐云霆拿胳膊戳着温颜:“要不去救一下他,你一句话,他就能脱离苦海喽。”
温颜往旁边躲了躲,摇摇头:“不了。”
月上中天,温颜还记挂着沈松清的事,大半晚上打着呵欠蹲在沈府墙头,月亮将温颜的影子照的很大,看起来就像用来镇宅的石头。
沈松清抱着一沓公文回来的时候,被那个巨大的影子吓得不轻,抬头看到温颜的时候,眼睛又亮起来。
虽然温颜当时说要和自己假装两情相悦,但温颜根本没来找过自己,甚至在朝上都没听见温颜和亲的风言风语,沈松清差点以为是温颜在耍他。
温颜打着呵欠,蹲在墙头对着沈松清招手:“我睡不着,想过来找你。”
沈松清说道:“看长公主的样子,不像是睡不着。”
温颜挥手:“你过来点。”
沈松清疑惑着按照温颜所说的站定。
温颜又说:“你把公文放下。”
沈松清依言照做,温颜笑着又说:“你张开手。”
沈松清不明所以的张开手,下一秒温颜就从墙上跳下来,沈松清连忙上前两步,生怕温颜摔着。
温颜结结实实倒在沈松清的怀抱里:“不错,很棒。”
沈松清立刻松开手,往后退了好步,满脸震惊的看着温颜。
温颜抱着胳膊笑出声:“我今天不开心,所以来找你。”
“为什么不开心?”沈松清问道。
温颜摇摇头没说话,自顾自抱起那沓公文,一只手拉着沈松清走到书房。
温颜豪气万丈将公文放在桌子上,又给自己拉过来一个凳子,顺手点上书房的蜡烛:“你应该还有事情没做完吧,我陪着你做。”
沈松清见温颜不想细说,便识趣的没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但——温颜的椅子离自己太近了。
温颜支着脑袋,她不看沈松清手里的公文,就只盯着沈松清看。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松清擦着自己的脸问道。
温颜摇头:“没有,就是想看你。”
沈松清抿唇,挺直背,不关心那道灼热的目光,开始着手处理公文。
“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温颜突然问道。
沈松清的笔没有停下来,他一遍回答着温颜的问题一遍说道:“我家在边关,父亲和母亲在战争中去世了,我五岁就到小姨家住着。母亲在我脑海里没有什么印象,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沈松清停下笔,看着温颜说道:“我只记得,北狄人杀进村子的时候,母亲将我护在怀里逃跑,她捂着我的嘴,我只能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惊恐的眼神,但那个眼神看向我的时候,又变得非常慈爱。”
温颜听完沉默良久:“北狄边境,平民多受战乱之苦,尤其还是先帝即位的时候。如若不是先帝尚武,恐怕你就不会失去父母。”
沈松清敏锐察觉出温颜的情绪,解释道:“但也是先帝让我的村子不会沦为北狄铁骑下的断壁残垣,那个村子里的人不会沦为北狄的奴隶。”
“只有将北狄打的落花流水,它才不会侵犯我朝疆土,只有前人赴死,后人才会安居乐业。”沈松清看着温颜的眼睛说道,“事实不是如此吗?先帝还边关五年太平了。”
温颜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如果你的亲人很爱你,但她罔顾你的意愿,强迫你的行为,但她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你,你应该怎么对待她?”
沈松清将公文收拾好,陪着温颜一起沉默,他知道,温颜的心里是有一个答案的。
“对于她的爱和恨都不纯粹,只独留他自己一个人痛苦。”
温颜趴在桌上,蜡烛的火光将沈松清的面容照的无比柔和,温颜问道:“你想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沈松清笑了笑:“你想告诉我吗?”
温颜狡黠一笑:“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
沈松清还没想好回答,就见温颜已经困的睡着了,她趴在桌子上,脑袋埋进臂弯里,轻轻呼吸。
沈松清伸出手想要将温颜抱去床上,在手差点触碰到温颜的时候,又停滞在半空,几秒后收回来。
沈松清取了一个大氅披在温颜身上,轻轻吹灭蜡烛,在黑夜里眷恋的看着温颜。
夜里很冷,冲淡沈松清炙热的眼神和在空气中纠缠的两道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