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墓碑上光鲜明媚的少年,我的心中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如果……他十八年前没有自杀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呢。
可惜没有如果,那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十八年前已经消散了。
我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这是陈美誉生前最喜欢吃的,有时候一天要吃好几包,只是遗憾这个老牌子了,在几年前已经破产停产了,市面上已经没有流通,还是有人知道我想找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专门找来讨好我的。
不过也没有很多,就我手上的这几块了。
我放在墓碑前后还是看着他,清风拂过我的发丝,不远处的茂盛的香樟树恍惚让我回到了十八年前我们在一起的夏天。
无忧无虑的时光真好,青春真好,只可惜人只有一次,错过了也就真的没有了。
“好了,美誉我该走了,我还要去看我外婆呢?等以后有时间来看你。”说完站立沉默几分钟后我默默离开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看见秦飞站在楼梯下,脚边是好几根的烟屁股,看起来在我和美誉说话的时候他吸了不少。
看着架势应该是在等我,我站在楼梯上看着他,随着空气这股烟味默默皱眉。
虽然我也挺爱在烦闷的时候抽上香烟一支,可我还是受不了别人吐出来的廉价二手烟味。
秦飞听到声音转头,看着我静默不动忽然明白了什么,对着自己身上不断扇风直到烟味降下去些时才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可以聊聊吗?”
事业越做越大,时间也越来越少,如此下来对比我的时间格外珍贵,我几乎讨厌将我宝贵的时间花在没有价值的人和事之上。
显然面前的人就不在我该费精神的范畴之间,我应该拒绝的,可是我一想到美誉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答应了下来。
我们走到了一个香樟树下,那里放着一个座椅,椅子上放着书和一些杂物,坐在椅子往下看正好能看见陈美誉的墓碑。
秦飞动作熟练地将散落的书本一本本叠好,仿佛平常已经做过了千百遍了。
许是察觉到了我困惑的眼神,他苦笑道:“自从退役以后我就在这个墓园做守墓人了,工资很少但是每天能陪着小美说说话我也就满足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搞得这么深情给狗看啊,人活着的时候自私躲避,死了到深情起来了。
有什么用呢?人都没有了,不过是自我安慰,少一点愧疚感,让自己后半生不同活在悔恨当中罢了。
也许是我脸上的讥讽过于明显,秦飞低下了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
我厉声打断了他,没什么耐心说道:“你跟我道歉没有用,你该道歉的是躺在那里的人,不过人都死了,你那一点道歉有个屁用啊。”
我心中直呼冷静,尖酸刻薄不是我的本性,可我就是忍不住。
道歉,道歉有个屁用啊,更何况是迟到这么久的道歉,人啊只有感同身受经历被害的经历才算是道歉。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吧,我时间有限。”我催促道。
秦飞也不在沉默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苍白如纸的嘴巴动动:“我听说小美给我留了东西在你这里。”
原来是这个,我想到了美誉临死之前给我留下的盒子。
“他后悔了,那些东西现在是我的,你没有资格向我要。”我阴沉道。
我想无论秦飞说什么我都不会将这些东西给他,从他当初抛弃美誉走的那一刻,那些东西他就不配拥有。
话音刚落,秦飞朝着我跪了下来,眼泪不断从那双狭长,曾经写满凶气的眼睛中流出,竟是将这个曾经健硕强悍的男人显得如此脆弱。
“求求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拒绝他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面已经设想过很多种秦飞的纠缠,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跪下来求我会以这种低姿态的模样跪在我的面前。
虽然和秦飞接触的时间不长甚至是中间隔了十八年才再次见面,可是这个男人气宇轩昂傲然挺胸的模样依旧刻在我的脑海中。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下跪的,可是这一刻的他显得是那么脆弱,真的好像一股风一吹就会断了一样。
他见我还在沉默,哽咽地解释道:“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回军队了,我不知道我们双方父母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小美被陈伯母他们送到了戒同所,我甚至不知道小美离开了,他们都不告诉我,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秦飞大哭起来,男人歇斯底里的痛哭在安静的墓园之中显得格外诡异和沉闷。
我的心也无法控制地难过起来。
如果真像他说的他并不知情,那么十八年前的美誉承受了多少冷眼与压力,他死的那一刻怪秦飞吗?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知道。
最终我还是决定将那些东西给秦飞,里面不仅有他们俩回忆的代表物还有美誉临死前想要和秦飞说的话。
也许秦飞应该知道,也许美誉也想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够做决定的。
我给秦飞留下了电话,说等我将东西找好以后会拿给他。
秦飞止不住的点头道歉,看着他佝偻离去的背影无聊的心中又不可避免的空落。
我抱着剩下的郁金香还有白菊花来到了外婆的墓碑前,她和陈瑶躺一起躺在那里,碑前还有新鲜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