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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秦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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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秦老将军,是在

柳淮的祖父是在柳淮转任平川边防使那一年过世的。他自幼无恃无怙,现如今祖父走后,他在京都也没了念想。他前二十年都在劳重的课业与学习中度过,故而听到要他转任平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明晃晃的流放——他也没什么怨言,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在哪里不是当官呢,况且若是在平川……那里他还没有去过,那里的主将倒是挺有意思的,去看一看也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循规蹈矩了十几二十年的柳淮一直好奇,传闻中叛逆如此的大将军秦孝子究竟是何等风姿。

秦氏战功赫赫,传闻秦氏的先人当年是陪着高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秦孝子是世家之子,他若是入仕,不论是从文还是从武,仕途必然是一片坦荡。

然而,他考起了科举却不愿做官,练就了一身武艺却不愿投身军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竟是一意孤行背井离乡在外经商,甚至不惜与秦家断绝了关系。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把所有的钱捐了个官,在平川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债帅。

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偏偏一条道走到黑,要在这野地里这么难这么苦地活着。这是……这是何苦呢?当真的离经叛道,叛逆至极。

然而等柳淮到了平川之后,他才发现,这样一个人和传闻中,倒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柳淮在京中长大,自是贯知京中之人的秉性,最是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倒有自命清高的贵公子对此嗤之以鼻,但贵公子们所穿所用皆是绫罗绸缎、珠围翠绕,什么的不缺的人往往也很难懂得底下的民生。因为不懂,所以那些什么劳子编就是不重要的。他们惯读经济,曰“谷贱伤农”,却不知今时今日米价几何,他们之中也断没有一个人体会过底下的民生,他们把这叫做目下无尘。

然而在秦孝子将军麾下,柳淮看见他同将领们通吃同住,一起操练。走在平川郡的街道上,没有一人不认识这位长相斯文秀气的大将军。后来多了一个柳淮,他见他身体孱弱,又水土不服,便给他找了大夫,带着他骑马练剑、行军扎寨,柳淮才发现,首先,平川野地里的日子并不是这样难过的。

不仅平川野地里的日子并不就是这么难过,而且秦孝子将军,其实这个十分不一般的人。

他是在秦家驻守在边疆的草场是长大的,恣意妄为,十几岁的时候做着维护天下正义的荒唐大梦,是真正的混世魔王,混入市井之间。因为他在市井之间,故而他知晓今年和去年的米价,知晓朝廷的征税,因为他混迹市井,和商贩、伙计、流氓、伶人打过交道,故而他知道他所在学堂里头学的“君子说的话”和他们的不能交流的,他在学堂学的“君子的谋略”,“天子的仁政”下效到民间,是有些参差的。

这会让人感觉到不解和逃避,他,他想找到一个方法,想让天子的仁政、贤臣的变法离民间更近一点。如果那些利民的律法是保护芸芸众生的盔甲,那他想当编织细绢制造里衣的人——

冰冷的盔甲哪里能直接套在皮肉之上呢?

故而秦孝子行走在京中和西北之间,行商行善。行善自然是好事,然而士农工商,商贾最不入流的行当,他秦孝子一个贵公子,哪里是容得他胡作非为的?他和秦家老爷子吵过不知道多少回,军法家法一遍一遍上,还是让他跑了。

他从西北离开,往江湖中去。在他好不容易在官府和民间斡旋,用低利借贷的法子人乡民面对门类繁多的税务时得以喘息片刻时,却被本地官府以私房印钱的由头狠狠摆了一道。

“然后呢?然后你就来平川了?”柳淮解下护腕,问秦孝子道。

“是啊,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还不如当官。真好,这地方破破烂烂没人愿意来,也缺个官。”秦孝子笑。

“但是……你就是入仕又何苦用这样的方式?”

“那样的方式?……债帅?”

柳淮不语,算是默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平川这边军农不分混在一起,在我家那边,是叫野军,野军债帅,倒也相配。况且,人人都走哪所为的正路子当官,殊不知,我这样的,也别有几分趣味。”他笑了笑,像是自嘲。什么身不由己,什么无可奈何,柳淮虽然没在他嘴里听出来,但是和他干杯时的那碗酒,味道总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苦涩。

那一年北狄来犯,平川的守将重伤,彼时在他帐中走货的秦孝子见机献计,带着姚围和平川的军民熬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他一合计着都到这个份上了,便干脆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个官,当起了债帅。消息传到军中的时候,天子一看平川如今也是久无良将,秦家这个有些本事,也就随他去了。

秦孝子在这里待得很好,他养富了北地的军民,教耕织、种植、经商、作战,一时间向来荒寮的北地也翻出不少生气来。秦孝子也给这个京城来的孱弱青年人养得很好。柳淮觉得,他似乎想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扎根了。

柳淮刚到平川的时候,身上还背着热孝,又是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形销骨立。也是在别的同僚耳中,他才得知,柳家就剩下眼前这个青年一人了。北地的粗犷和他没有生过疮和伤面皮并不匹配——他本来也不该来这的,倒霉的探花郎不知道是哪一点触怒了天颜被流放到这地方来。故而在之后的日子中,对于这个青年人,他倒是多有照拂,直到——

直到柳淮告诉他,制胜北域,他有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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