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开了。”瞿心灯面上神色不变,嘴角反而是勾出了一抹微笑来,她缓缓将手底的摇盅起来,众赌客一瞧,顿时瞠目结舌。
骰、骰子呢?这摇盅之下,空留一堆金灿灿的粉末。
“贵放好大的手笔,就连骰子都是金子做的。”瞿心灯悠悠然道,众人一惊——这个青年竟是仅凭内力便隔着摇盅将六枚骰子震碎。
实力恐怖如斯!!!
然而人群中很开就出现反对之声:“弄坏了赌具,这不是作弊出千吗?”
众赌客这么一听,再那么一想——好想是这么回事。要是谁都一身功夫,上来就将震虽了人家吃饭的家伙,那赌场的生意还做不做?
然而而瞿心灯只是笑了笑,俯下身来,对着那堆金灿灿的粉末轻轻一吹,竟见那一堆金粉下面,竟还藏着一枚完好无损的骰子。
一点朝上。
然而还没等其余人震惊的劲头消减下来,便有人高喊:“看!看周大师的骰子!!!”
赌桌另一边,只见周庄头跟前一字排开的六枚骰子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一碎裂开来——除了原先放在最上面的那一个。
好一招隔山打牛,好俊的功夫!
“你一点,我一点,竟是平局,承让了。”瞿心灯拱手大笑,勾住了剑鞘便要往外走,适时身后便传来方才那丫鬟的声音:“少侠留步,我们坊主有请。”
瞿心灯笑了笑,欣然入内。
*
不得不说,这来福坊的坊主还是很会享受的,最深处的小阁子内里是沁人心脾的清凉和薄荷龙脑香,瞿心灯伸手拂开重重叠叠的珠帘和纱幔,步过廊桥上隔庭院演奏雅乐的歌女,便见背后的美人榻上侧卧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是先前在昌平县木傀郎逆旅中见过的熟人,敦州太守陈年寿的夫人,敦州李氏,李素。
“坊主。”瞿心灯微微颔首。
见是她来,李素这便从榻上起了身,尤其端庄福身回了她一礼:“少阁主。”
只是个长相有些病弱的女人,颇有西子捧心之态,慧极必伤之感。瞿心灯在此处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应当是坐镇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的谋士。事实上,她坐镇来福坊中,也确实是做到了运筹帷幄之中。
“只是听说来福坊和陈氏有些关联,却不想,坊主竟就是李娘子。”瞿心灯朝她凑近了一两步,真好能闻到李素鬓发间的篦头水的香气。
嗯……像是芍药的味道。
“李娘子袖中也香,不知道是什么方子,可否赏在下一两?”瞿心灯勾住她的一抹衣角,双目微微眯起,看上去有些失神。
李素见她这幅姿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早写时候,年寿同我说,这听天阁少主有些不正经,我只当是什么玩笑,谁承想今天一见,竟真是个流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瞿心灯一愣,随机无奈一笑,“所见佳人,总会有些情不自禁,莫非是娘子心疼香了,不肯赠我?”
“香粉香膏,少主只管吩咐,闲谈正事。”她欠了欠身子,拉着瞿心灯在美人榻边坐下,“将人带上来。”
说罢,外间边进来个黑衣蒙面人,便就是方才在外头见到的那一个,李素见瞿心灯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阵,便出口解释道:“这是当时在昌平县所遇见的江敞。”
“带着个盲童妹妹的那个?”
李素点了点头,只见江敞扛过来个麻袋抛在地下之后便抱拳告退。
“他是练家子,功夫很不错,我这坊间缺少打手,就让他来了。”李素道。
“他愿意?”
“他妹妹还小,眼睛也还是要治的。”李素笑,斜睨了一眼地上麻袋里呜咽不止的能勉强看出是个人的异邦人,道:“这人在我这混了有小一个月了,是从玉轮关那边过来的。我这里虽然看上去乱,但是背地里都是有些记录的,我叫人盯了他一段时间,前几天听年寿说你们在追查,就将我这边的名册拿过去对了对,正巧就在了。”
“这样大一个来福坊都是娘子一手打理,当真是好厉害。”瞿心灯笑,“听外面说娘子有兴致也赌一把,竟也是对赌术精通之人?”
李素笑:“算不算精通,不过是略微了解一二罢了,若是日后有机会,还是很期待可以和少主同台一试的。”
“自然。”瞿心灯摇了摇扇子,又凑近了去闻她袖间的香,走到时候除了带走那个回鹘人之外,还带走了一匣子的香粉香膏,篦头油和花露,除了自己留下来两罐之外,其余都分给了阁子里的女孩子们,据说本来想着给明翎也留一罐,但是瞿少主架不住女孩子们的撒娇,最后连自己那罐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