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雪用衣袖擦擦酒瓶口,又递给子兰:“现在不脏了。”
见子兰仍旧不喝,顾凌雪使用激将法:“子兰,我要把这酒献给城主,你不先尝尝,要是有毒怎么办?”
子兰连忙抢过酒坛,幽怨地看了顾凌雪一眼,说了句“无赖”,然后饮了一口。
辛辣的酒划过喉咙,子兰不适应地咳了几声。
顾凌雪凑近子兰,拍了拍子兰的背,问:“子兰,你说天上为什么没有星星呢?以前,我总是喜欢躺在房顶看星星。”
子兰不胜酒力,脸被辣得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阴间……怎么会有星星?”
顾凌雪扯住子兰的胳膊扶她起来,说:“你醉了,可别不小心摔下去,来,我扶你下去。”
子兰头晕眼花,腿脚皆软,无力地将头枕在顾凌雪肩头,扯住顾凌雪的衣角,咬牙切齿:“你给我下药!”
顾凌雪笑着点子兰的额头:“你自己喝不得酒,怎么还怪我?”
顾凌雪走在小路上,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把玩,想到子兰脸颊通红,生气的样子也变得可爱起来,就忍不住笑出声。
顾凌雪只是趁子兰不注意在酒里加了些蒙汗药,但看子兰红彤彤的脸,看样子确实是被醉晕的。
“子兰长得那么漂亮,不板着脸更好看。”
她走过一级级台阶,往下朝鬼门关大门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溜出去。
走过一大片竹林,顾凌雪看竹林旁一棵大桃花树,枝上桃花开得正盛,风一来,像天空中浮动的粉色晚霞,一时起了兴致。想到子兰房间里总会摆上几枝花,便打算摘几枝桃花给子兰赔罪。
顾凌雪兴致勃勃地跑过去,火红色的衣服衬得桃花愈发娇嫩。
她踮起脚摘了枝最下面的桃花,举起来透过光,看花瓣边有些枯萎,想上面的桃花想必开得好些,于是一跃到了上面支撑的树枝上。
桃花树被女子的突然到访吓到,抖下一阵粉红桃花泪,花瓣纷纷落在女子头顶上。
顾凌雪扫了扫肩上的花瓣,伸出手摘更上面的桃枝,很快便摘到了几枝新生的桃花,露水还粘在花瓣上,像罩了层月光。
她倚在树干上,看着手中不张扬的桃花,想到了师父和师娘。
院子前有一棵桃花树,一到春天便开得显眼,顾凌雪喜欢捡地上粉色的花瓣,然后跑到师娘面前张开手给她看。
师娘坐在门前看着她手中的花瓣,说:“掉了也是可惜,要不做成桃花酥吧。”
于是每年春天,顾凌雪和师父师娘都会围在一起吃桃花酥。
顾凌雪负责摇树,师母负责做桃花酥,师父负责洗碟子。
顾凌雪有些恍惚,好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师父总是很忙,以至于她的记忆里关于师母的回忆更多。
不远处有人经过,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嚓”声。
顾凌雪转头看前面那人,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但由于走得太快,一下便隐没在黑暗中。
她抬头看向来人往前走的方向,见大殿灯火尽灭,只有城主书房的房间还亮着。
顾凌雪想:这么晚了,他来找城主做什么?
她顿了顿,便从树上跳下来,顺着那人的方向往前走。
越往上走,视野便越清晰。顾凌雪往上看,见那名黑衣男子走上主殿,转头时,才发现他戴了张黑色面具,将脸遮住。
顾凌雪在远处眯着眼细细看,看清楚后立马睁大眼睛,又是他!
距离上次在壁画中见他,已经过了一月,顾凌雪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在鬼门关碰到他。
她往前走,见城主书房中灯火明亮,房门紧闭,却无一人把手,里面隐隐传出说话声,顾凌雪只有站在窗边的墙壁旁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叶判官,你答应我的事办好了吗?”是覃儒的声音。
“自然。我已经把一部分兵力屯在酆都城和地域城交界处,只要等个好时机。”清清冷冷的语调。
顾凌雪听不太清,只能依稀听到“兵力”二字,为了听得更清楚,她只好又凑近了点。
“那就好,这个计划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要是泄露,你我生死难料。”
“你答应我的事情呢?”男人反问。
“自然。”覃儒用男人的原话回答他,“我已经传信给慕容昭和苏云,想必过几天就会收到回信。”
顾凌雪听得云里雾里,但知道他们一定在谋划些什么,该不会要打仗吧?
“铛——”
顾凌雪听到靠近窗边的烛台被重重敲了一下,连忙缩回去。
“怎么了?”覃儒问。
男人淡淡地说:“你们这的桃花开得茂盛,在这里都能闻到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