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灵满不在乎:“我答应过他,从此远离阴间四殿,又怎么会回去?你快走吧,打扰我休息,我真的会杀了你……”她看向坐在屋檐上看戏的顾凌雪,“还有那个女人。”
男人转头看向顾凌雪,顾凌雪也回敬一个眼神给他。他轻轻弯腰,道:“裴珩的死,你也不在乎了吗?”
湘灵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你……查到是谁害死了他?”
男人看向顾凌雪,道:“放她走,这件事我们慢慢说。”
顾凌雪见他们相谈甚欢,她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一定关系匪浅。
她看见男人和女人时不时望着她,她正想下去让女人放她出去,又怕打扰了他们的兴致,只好在上面观望。
湘灵忽然向顾凌雪打出一掌,顾凌雪来不及躲避,被震了出去。睁开眼,顾凌雪发现自己躺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周围依旧是客房的景象。
她出来了。可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了。
顾凌雪气愤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看见画壁上已经换了景色,一个黄衣女人和黑衣男人坐在桌前,像是在谈话。
她对着面前的画壁喊:“你以为我想听你们说话啊?莫名其妙地进去,又莫名其妙地出来,把我当猴耍。”
太委屈了。自从来了阴间,她简直是回炉重造了,谁都不怕她,她江湖第一女侠的称呼已然成为过去。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对了,叶判官,叫湘灵的女人叫他“叶判官”。
顾凌雪思绪杂乱,将客房的门重重一关,提起水桶离开了。
小青急忙跑过来,道:“凌雪,你在干什么,消失了这么久?掌柜说要扣你工资呢!”
顾凌雪深深吸了口气,她现在还是个欠钱不还的店小二,喃喃道:“扣吧扣吧,我有工资吗?”
顾凌雪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四楼客房有人出来,百无聊赖时,她听见有人大叫“起火了”,从四楼尽头跑出来。
顾凌雪觉得不对劲,赶忙跑过去,见四楼尽头的房间中蹿升黑色火焰,却没有要蔓延的意思,只在房间里燃烧,让人没法进去。许多小二拿着水桶在门口扑火,可火势仍旧不减,直到烧了一天才熄灭。
顾凌雪走进去,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面鲜艳壁画的墙上已被肮脏的黑色烟灰覆盖,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死死盯着墙壁,暗暗想:黑色火焰……是他放的?他为什么要放火?毁灭痕迹?有太多问题萦绕在顾凌雪心中,她脑中一团乱麻,无从想起。
面对老掌柜的询问,顾凌雪如实回答:“我进去过,但我没放火。”
老掌柜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着顾凌雪骂道:“你还撒谎!只有你进去过,不是你是谁?你吃霸王餐、打人,这就算了,现在还要放火烧了我的店,把我们都烧死!”
顾凌雪正想反驳,掌柜扶额摆手说:“姑奶奶,你走吧,钱也不要你赔了,你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不要再来祸害我们了。”
顾凌雪心有不平,生气地说:“火不是我放的,我没做过的事情是不会承认的。多谢你让我住在这里,我才不至于流落街头。但我在这里服务了这么多天,也抵了那顿饭钱,我们两不相欠。”
在小青不舍的目光下,顾凌雪离开了。
从此这阴间,一个红衣女子仍旧孤独地行走,沉沉浮浮,永不停歇。
到了供养阁,账房先生还是找不到顾凌雪的名字,顾凌雪本就心情不好,道:“你们阴间的办事效率这么低吗?”
账房先生没理他,继续整理账目,顾凌雪只好妥协,问:“从这里到鬼门关要多长时间,我要亲自去找他。”
“路程水程加起来大概一个月。”
顾凌雪朝桌子大力一锤:“什么?一个月?我都饿死了!”她欲哭无泪,“可以借钱吗,等我回来再还给你。”
“概不赊账。”
出了供养阁,顾凌雪站在空旷大街上,心想自己初来乍到,就马上要饿死了。
后面有人跑来撞到顾凌雪的肩,顾凌雪正感叹时运不济,谁都要和她作对。看见前面许多人围在一个告示前,她爱看热闹的心被勾了起来,抬脚也往前走去。
从人群间小小的缝隙里穿过,顾凌雪看见宽大告示上贴的纸张,上面写着:
招聘
鬼门关现招聘十位侍女,要求年龄十六到二十五岁,面容姣好,口齿伶俐,肯吃苦。薪资:三十两银子一月,请有意者到望月湖面试。
顾凌雪细细看着告示上的字,顿时两眼放光,三十两银子,这不比做店小二好?顺便去鬼门关处理户籍的事,一举两得。
等办完这些事,取了钱,在阴间逍遥自在,甚好甚好。
于是顾凌雪踏上了去望月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