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和生卒年。”他头也没抬,径直问。
掌柜给顾凌雪使了个眼神,顾凌雪心领神会,说:“顾凌雪,乐熙一年生,乐熙二十一年死。”
账房先生站起来伸出手,默念顾凌雪的名字和生卒年,顾凌雪好奇地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账房先生的脸皱起来,“嗯?”他看着顾凌雪,“怎么会没有你的账簿?”
顾凌雪后知后觉:“我是刚死的鬼,会不会还没登记到册?”
账房先生点点头:“虽然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见过,也许如你所说,你过几天再来吧。”
“什么?我没钱,那我这几天吃什么?”顾凌雪自从拿到师父的遗产后,就再也没穷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钱让她喝西北风去吗?
她又看看身边的掌柜,她还欠着钱呢。
“你吃什么关我屁事,赶紧滚!”账房先生的红脸变得更红,指着门口吼道。
于是乎,一老一少又重新站在了供养阁的门口。
“吃霸王餐、戏耍老人,我要抓你去报官。”掌柜此刻心如止水,无比平静地说。
顾凌雪欲哭无泪,没钱要喝西北风,现在马上要去蹲大狱了,来阴间的生活怎么还是这么不顺心。
顾凌雪想到了个好点子,讨好般道:“好掌柜,您也看到了,我实在没有钱,就算报官我口袋也不会蹦出一个铜板。要不这样吧,我到你们店打杂,不要钱,只要包吃包住,过几天等供养阁有了我的名字我双倍还您,怎么样?”
老掌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做人能无赖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可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顾凌雪的打杂日常可真是忙忙碌碌,清早就要把各个角落擦干净,客人来了招呼端菜,晚上还要烧洗澡水,没有一刻休息。此刻蹲在烧水房前添柴的顾凌雪想:“我想要他的钱,他想要我的命。”
当老掌柜听到顾凌雪和无理取闹的客官打架时,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早日轮回,于是勒令顾凌雪再也不准上前台。顾凌雪倒也轻松了许多,只要烧水和打扫客房。
和顾凌雪睡在一个房间的小青告诉顾凌雪:“不要进四楼尽头的客房,听说所有进去打扫房间的小二都没有出来过。”
顾凌雪问:“为什么?”
小青面容狰狞,害怕地说:“因为有恶鬼!他们会把我们杀掉。”
顾凌雪哈哈大笑,吓得小青大叫一声,顾凌雪说:“我们不就是鬼吗?”
小青反驳道:“这不一样!我们是良鬼,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可那些怨念深重的鬼,却可以操控鬼气,可怕极了。”说完小青就因为恐惧缩进被窝里。
顾凌雪却疑惑地问:“鬼气是什么?”
小青已经睡着了,发出温和的呼吸声。顾凌雪抚摸梅花剑剑鞘上的火红梅花,心想:恶鬼有什么可怕,她的梅花剑天下无敌。
顾凌雪拎着水桶和抹布,将四楼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站在四楼尽头的房间外,她将水桶放下,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厚重的灰尘因为鲜少有人的到来在空中翩翩起舞,呛得顾凌雪用衣袖捂住鼻子。顾凌雪把四周的大红蜡烛点燃,火光随微风摇曳,整个房间笼罩在如血般的红色之中,阴森可怖。
顾凌雪慢慢往前走,观察着这个房间,却觉得它与普通的客房没有半点区别。
一个神秘的呼唤叫顾凌雪往前走,顾凌雪不禁向前,看到面前墙壁上有一面色彩鲜艳的壁画,壁画上画着一个乡村小镇,有许多人在街上赶集。眨眼间,无雨的黄昏时刻却下起雨来,顾凌雪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她紧紧盯着壁画上的每一寸,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他身材高挑,穿着墨色暗花衫,头戴恶鬼面具,仿佛察觉到人的目光抬头望向顾凌雪的眼睛,吓了顾凌雪一跳。
顾凌雪情不自禁地抬手触摸壁画中的男人,却发现自己的手能穿过壁画,忽地被人一拉,顾凌雪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地上。
再睁眼时,面前已不再是客房,而是黑暗的树林。树叶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偶有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嘶哑的叫声。
顾凌雪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脚下瞬间变为石子路,弯弯曲曲往前延伸,指引顾凌雪往前走。顾凌雪每踏出一步,周围便长出绿草,开出白色野花,大树慢慢变细,往上延升,长出绿叶,最后变成辣绿的竹子。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喧哗声,想必集市就在前面。
茫茫飘雨打在顾凌雪的身上,她感觉有些冷,连忙往前跑。眼前一阵开阔,出现人群,摊贩因为小雨着急忙慌地收拾摊子,顾凌雪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集市街头。
顾凌雪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她往桥头望去,愣住了。
那个黑衣男人站在桥上,丝毫不不关心细雨打湿了长发和衣衫。察觉到顾凌雪的目光,他回过头。
那张可怖面具的眼睛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