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只嗅到一缕清风,那女人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来过。
“这这这,那个女人怎么不见了?!”
“好多梨花!”原本还哭泣的稚子此时又雀跃起来,像只撒欢的小犬正拍着手想要去接梨花。
扶光却在这花香里,嗅到了一丝悲伤的味道。那妇人又抓过孩子,拉着她走到扶光跟前。妇人愧疚地牵起扶光的手,上面的伤口愈合如初,妇人震惊之余,还是用指尖轻抚扶光掌心:“对不起,明明你也是个孩子,我却让这样小的孩子来护着我。”
扶光面颊一烫,忙摆手道:“无碍,无碍....”
“你的朋友似乎醒了。”妇人示意扶光向后看,扶光的头还没扭过去,身体便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她奔向沈栖音,袖上逶迤的鲜血像是绣球上的红缎。
沈栖音睁开眼时,便见那双狐狸眼此时却盈满春水。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听不见扶光在说什么。只下一瞬被扶光揽入怀里,她大哭着,生怕沈栖音会消失不见。
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沈栖音的颈窝,湿热得令她瑟抖。她余光里瞥见那洋洋洒洒的梨花,像是下了一场小雪。沈栖音轻轻闭上眼,这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扶光的后颈,温声细语:“我又没出什么大事。”
“姑且谢谢你了。”她在心里说出这句话,又再睁开眼,看着铺满地面的梨花。扶光哭得梨花带雨,泪水打湿衣襟,头发也都凌乱不堪,还有几缕黏在嘴里。大颗大颗的珠泪正争先恐后地从她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落下来,沈栖音抬起指节,一滴就落在指尖,又顺着滑下去。屈起的关节拭去眼泪,沈栖音终于缴械投降。
她没办法再劝说自己,去忽视那些嘈杂聒噪的鸟啼。它们始终啼叫着,无时无刻不再告诉自己,她有多....
沈栖音摇摇头,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些太恶心了。
扶光双手捧住沈栖音的脸,见她方才摇头,便以为她不舒服,仔细查看着。她一凑近,温热的吐息是热汤浸泡后的手,正如抚摸柔滑绸缎的纹理般,抚摸沈栖音的脸。
沈栖音微微歪头,左手按在扶光的腰上,她看着那些注视着她们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目光。而沈栖音的目光,似乎也已经褪去了魔族的邪性与戾气,更像是山谷间清袅的雾。她将扶光按在怀里,竟有些眷恋地将她环紧了。
扶光这么一哭,两颊更是带着薄淡的粉。看着像出水芙蓉,沈栖音被自己所想形容逗笑。嘴角往上勾了勾,又顾忌自己的身份,遂又想要将唇角给耷拉下来。扶光眼疾手快,双指抵在她唇角往上拉。
沈栖音心一悸,猛然握住扶光的手。
扶光还以为此举不妥,道歉的话都到了嘴边,沈栖音却总是把她往前拉了拉,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想。”
扶光懵懂地看着沈栖音,傻气地发问:“想什么?”
沈栖音的确想骂一下扶光,这样的氛围下,竟然都看不出她想什么。
但是氛围到这里了,若是骂出了口,只怕下次又要等许久。
沈栖音的手轻抚着扶光的头发,道:“我想吻你,可以吗?”
不可以也不行。
幸好,她的心之所想,她听不到。不知为何,沈栖音心里所想的,早已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吻。
更多的情感交织在那颗心里,让她应接不暇。
而在石墙上,总耀武扬威要啄她们二人的白鹅,却静静地伏趴着,一朵梨花,落在她头上,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