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主仆说着话,李元璟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来,一个箭步冲到榻前,喘着粗气问:“你、你可有事?哪里不舒坦?吓着了吗?”
赵粉和阿蔷连忙手挽手低头退了下去。
崔玉臻直起身子,用手帕给他擦着鼻尖的汗:“怎的跑成这样?我没事,那么些人跟着呢。”
李元璟抓过帕子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便丢开,双手紧紧抓住崔玉臻的手,还是有些不确定:“当真无事?”
看着他这般情态,崔玉臻心中也生出几分真切的暖意来。她回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安抚他:“当真无事,她还离我两丈远呢,就被小玉制住了。这不,我刚才把嫂嫂送的刀赏了小玉。”
李元璟动了动双手,长吁口气:“手倒不凉,也不发抖,你无事便好。不必在意那疯妇,朕自有主张。”
“嗯,臣妾……”
崔玉臻刚要说话,就被李元璟打断了:“又没有旁人,你我夫妻随意相称便好,不要拘礼。”
想着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崔玉臻眨了眨眼睛,想要抽回双手,刚一动作又放了回去。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的“嗯”了一声。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元璟有什么别的话说,只好抬头看过去。
李元璟却飞快的扭过脸去,只让她看到了发红的眼角。
崔玉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等她想仔细看清楚的时候,李元璟却抽身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说:“你先好生静养,我去处置些事,晚些再来陪你。”
话音没落,他就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崔玉臻只看到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走到庭院中的李元璟却平复了情绪,神色凛冽如冰:“去看看,傅化成来了没有,顺便传大理寺卿到御书房。”
小金罚完跪,只让姚黄去找崔玉臻交差,自己却径自走了。崔玉臻知道她要去整理手上的消息事宜,也不怪罪,就连这个刺杀事件的后续都没过问。
当然,她不过问,不代表别人没有表示。
张嬷嬷送了太后常年供在佛前的一柄如意过来,言辞恳切:“太后娘娘知道您身怀龙裔,一应饮食器物都有诸多忌讳,便让老奴送了此物。这是她老人家日日在佛前供奉把玩的,只盼能给娘娘几分佛祖庇佑。”
崔玉臻便叫阿芙递过来,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一番,微笑道:“辛苦嬷嬷跑一趟,也烦劳嬷嬷替本宫多谢母后恩典。”
张嬷嬷一走,阿蔷就过来夺下了那柄如意,还如临大敌般的叫人端水来给崔玉臻净手。
崔玉臻笑笑,并不拒绝:“你也太过小心。无妨的。这个时候她送东西来,决计不会有毒,张嬷嬷的话说得已经很是直接了。”
阿芙若有所思:“娘娘,按说太后不是这样直白简单之人啊,别说是她,便是张嬷嬷,也不像是能说出这番话的……”
“说明她彻底不想折腾了。”李元璟从外头进来,也赞成阿蔷的做法,“不管怎么说,你小心些总无大错。”
“陛下来了?都忙完了?”崔玉臻用丝巾擦着手上的水问。
李元璟的视线紧紧跟着她,不紧不慢的回答:“是,都处置了。太后还给朕递了话,说谁作死谁就死,不与她相干。”
“啊?”崔玉臻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她的原话?”
李元璟嗤笑一声:“是啊,原话。”
崔玉臻感慨:“她真是女中枭雄,拿得起放得下,自私得坦坦荡荡。”
“她不装了,往后倒不好找她的晦气,还得好生供着她。”李元璟有些不痛快,“到底还是让她赢了一场。”
崔玉臻摇头失笑:“陛下怎么和小孩子一般?如今这样已是很好了,哪能全凭意气?”
“是是是,你说得极是。她不袒护求情,也算是给朕省了些麻烦。”李元璟心里明白,不过是对张太后有两世的心结,总觉得没能报仇出气罢了,他揽着崔玉臻坐下,“那个疯女人已经赐了鸩酒,几个下人也杖毙了。朕想着要给你和孩子积福,便没追究张家人,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