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臻得了罗全带来的消息,面色沉静的应了下来,接着依礼谢恩,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罗全小心翼翼的观察半天,实在看不出端倪。
崔玉臻知道他在观察自己,毕竟今天早上她对李元璟的试探确实容易让人起疑,只是不知道他这是自作主张还是受命而来——对了,对罗全的信任倚重也是李元璟和前世之人不同的地方。
从前只觉得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现在看来,明显还有更合理的解释。不往这上头想的时候不觉得,可一旦朝着这个方向想了,那简直处处是破绽。
等罗全离开,崔玉臻便吩咐阿芙替自己去侯府走一趟,一来是亲眼看一下崔玉信,确认他平安,再一个是赏些药材补品给石兰,并宣她明日上午进宫。
阿芙领命出宫。崔玉臻想了想,亲自去找孔淑妃,转述了李元璟的吩咐。
孔淑妃其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出宫,只是她既然别无他法,自然全力配合,而且皇帝只是让她写文章而已,并不为难。
崔玉臻也没再说什么保证的话,把任务带到了,就回宫去清查账目。让石兰出力也就罢了,粮食物资的银子自然不能也让她出,这一笔钱,当然是要走李元璟的私库,反正他是皇帝,赈灾用了,户部自然是要补给他的。
只是昨夜终究想了太多前世之事,她总是忍不住的想两个孩子,心情自然低落至极,忍不住潸然泪下。
一只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颊。
她这般光景,必是想起前事了,她最心痛的就是两个孩子,他们的孩子。李元璟心中叹息,嘴上却只做不知,有些困惑的问:“这是怎的了?舅兄不是无事吗?”
崔玉臻一惊,连忙往后一退,就要站起来。
李元璟空着的那个手臂立刻抬起,托住了她的后背,倒将她抱在了怀里。
“不要多礼了。”李元璟一边说着,一边改为揽着崔玉臻的腰,和她一起坐回了榻上,“怎么哭了?”
崔玉臻扭过脸,怔怔的看着他,两个孩子的名字在嘴边转了个圈,却又咽了下去。
李元璟和她四目相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终于败下阵来,低下头,拉起她的手。
罗全早就把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崔玉臻深吸了口气,说起正事:“陛下让臣妾传的话,臣妾已经带到,孔氏应了。”
“嗯,早些解决此事,朕的麻烦事也少些,谢寻已经出发数日,过上个把月也就该回来了。”李元璟也收敛了情绪。
“陛下早知孔氏是谢寻心爱之人?”崔玉臻忽然问,“臣妾记得从未向陛下提及过此事。”
李元璟刚刚放下的半颗心又飞到了嗓子眼儿。他干脆展臂把人抱在怀里,好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朕的人如今也得用了,你几次三番提醒朕不可亲近她,朕自然要查查的。”
崔玉臻看不见他的神色,只心中尚有几分疑虑:“就不能是臣妾善妒?”
李元璟笑了一声:“朕日日所求的,便是你善妒呢。”
崔玉臻低头,看着膝上他二人交握的双手,不敢相信他的意思。
李元璟又用了几分力气,握紧了她的手,认真道:“朕曾经做错过很多事情,而今想来,最错的便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朕的心中眼中唯你一人,断不会与旁人有甚瓜葛。”
他的气息萦绕自己周身,他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崔玉臻听着,只觉得心里乱得很。
“陛下……”她涩然开口。
李元璟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就吻上了她,把煞风景的话统统堵回去。他知她心事,可他现在不愿听。
一吻终了,李元璟霍然起身:“你先歇着,朕晚膳时再来陪你。”
说完,他再不多停留一刻,逃也似的大步离开。
崔玉臻一时怔住,怅然若失。他究竟是做什么来了?
他尚且如此年轻,所言所行虽不完美,可一路行来,并不曾犯下什么了不得的错误,除非……
长乐宫里的气氛低落起来。没有人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如此郁郁,只是当差越发小心翼翼,生恐出了差错。
阿蔷提着裙子走进来,轻声禀报:“娘娘,阿芙回来了,正在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