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脚步极轻的走进来:“娘娘放心。”
刘氏只看着女儿忽然严肃起来的脸,却一个字都不问,只在握着女儿手臂的时候用的力气格外大。
崔玉臻拍拍她的手:“娘,别担心,没事。”
她们带着宫人,虽称不上浩浩荡荡,却也十分显眼,一路往慈安宫行去。
而这个时候,孔淑妃正在慈安宫的一处偏殿喘着粗气休息。她虽然饱读诗书,可体质不过是寻常闺秀,被两个结实的宫女拉着跑了一炷香功夫的路,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娘娘,您安心在这里休息,您的婢女马上就来了。”圆脸的宫女站在窗边朝外看。
“今日之事,多谢你们。”孔淑妃坐在春凳上,脸色发白,眼睛却十分明亮,“不知你们是何人派来,本宫自当重谢。”
圆脸宫女五官寻常,不施粉黛,神色严肃:“回娘娘,奴婢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因为皇后娘娘并不知道今日针对娘娘的是何手段,只嘱咐奴婢们见机行事,奴婢们也是方才见到有人引了平阳侯至娘娘歇息之处才仓促行事,冲撞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孔淑妃本就是聪明之人,这会儿也明白了幕后之人的歹毒之处,若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谢寻有了什么接触,那他们两个都不用活了。
可是,她跟谢寻从无逾矩之处,定计之人又是如何算计的?
她十分疑惑,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等自己的大宫女匆匆寻来,只悄悄说了一句“还请转告皇后娘娘,孔氏谢她救命之恩”。
那两个宫女一边应着一边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主子,谢侯爷已经在外头宴席上了,瞧他神色,当是明白的。”大宫女扶着孔淑妃的胳膊往外走,“奴婢过来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小金姑姑悄悄跟奴婢说了一句话。她说有人知道皇后娘娘和谢侯爷皆受卢太傅教导,有同门之谊,故此出手。是她连累了您,只是今日不便,过了今日再单独同您说话。”
孔淑妃默了默,想起皇后这半年来为数不多却都很不寻常的动作,尤其是对自己的安排,还有问自己“可愿挣脱樊笼”的问题,几乎可以肯定,这句话不是真的。
大约是皇后娘娘为了让自己宽心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今日的幕后之人为什么要算计自己,她心中有数,此计不成,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反倒是皇后,似乎是知道些什么,谢寻,又或者是卢太傅,居然这么信任皇后吗?
对于皇后把自己推上教书先生的位置,淡化了后宫嫔妃这个身份,孔淑妃一直是感激的,可今日看来,她的感激似乎还不够。
这里再是偏殿,也还在慈安宫内,她们主仆推开门,略等了片刻,就有洒扫的宫人经过,今日盛宴,洒扫收拾的活计格外多,人手也增加了不少,于是主仆二人便在好几个宫人的面前正大光明的离开,回到寿宴上。
孔淑妃刚坐下,就听到皇帝的声音:“母后,儿子训练的太监兵也有几分威风了,今日也献个丑,给您老人家打趟拳,瞧个趣儿。王校尉,还是你带着练吧。”
王选山已经是一身低等军官的服色,闻言立刻从皇帝身后出列,低着头退出,带着人列队。
孔淑妃对此不太感兴趣,但是她身边坐着的穆昭仪却坐直了身子,神色间俱是羡慕:“这厮已经升至校尉了啊。”
羡慕之后,又有几分失落。
孔淑妃隐约明白她的心思。将门之女,武功兵法俱是上乘,却只能荒废在深宫,那一身繁复精美的宫装,何尝不是华美的枷锁呢。
可是,想到方才的事情,她转头,非常诚恳的对穆昭仪小声道:“你也十分了不起。”
那两个救走自己的宫人,还有及时引开谢寻的人,现在想想,都是穆昭仪亲手训练出来的女兵,她从前是见过的,不过没看仔细罢了。可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方才的事也不能说,她只好含糊的赞了一句。
穆昭仪一头雾水,小声嘟囔:“今天奇怪的事儿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