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克西姆是不是白天坑你们了,你们现在就把他喝成这样……好了好了,给我吧,我来倒,你全喂到你长官身上了。”
贝希摩斯接过这份历经千辛万苦的酒,马克西姆举着自己的空杯子和贝希摩斯的空杯子用力一碰,“敬您和我们的相聚!”
和醉鬼能说什么?
“是是是,”贝希摩斯和他碰杯,“祝愿相聚。”
鲍里斯带着肉和酒来接替马克西姆的位置,贝希摩斯对他装满肉的盘子里难得出现的蔬菜好奇,鲍里斯干脆指了欧洛伦连着新酒一块介绍。
直属长官的态度影响属下的态度,[队长]对贝希摩斯的配合,让属下对他也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而贝希摩斯对军队的熟稔和广阔酒量,仅一个白天夜晚就让他们甘拜下风。贝希摩斯没看到[博士]实验的那两天应着[队长]的邀请好好操练了一番他们,晚上喝酒更好心,还留了两个人把喝醉的一堆人抬回去,至于是谁把这一堆人喝醉的,就不要在意了。
“你是说,这位一定要和你们长官合作,甚至偷偷跟着来帮忙,而你们长官无力拒绝?”听完欧洛伦事迹的贝希摩斯笑得不行,向在听其他士兵唱歌的[队长]求证,得到肯定答案后连喝三杯压下笑声。鲍里斯已经听过一次,边笑边给贝希摩斯倒酒,把握一切喝过他的机会。
缓过了神的欧洛伦被身旁的动静吸引,看向旁边在夜晚也披着斗篷的贝希摩斯:“你好,啊,您好,请问您的斗篷保温吗?它好像很保温。”
贝希摩斯把鲍里斯之后的又两人喝过,脸上除了篝火映出来的红还带有酒意上头的红。终于看清这位让[队长]无力对抗的人,带着兜帽还露出蝙蝠耳朵的年轻人,异色瞳孔雾蒙蒙,还被篝火照得摇晃。
“好可惜,它的功能并不包括保温,不过你倒是要小心眼睛。”贝希摩斯毫不吝啬地对欧洛伦笑。
“是的,它们很脆弱,”欧洛伦看一眼篝火又看一眼贝希摩斯,“不看篝火的话它们会被您冷到。”
“冷,难道比他还要冷?”
贝希摩斯指坐在他们俩中间的[队长],欧洛伦很干脆地摇头:“您的灵魂在长度上来说,要冷很多,但是[队长]的灵魂更重,这不能比。”
“原来是因为我年龄大才用敬语的。”
“奶奶说要尊敬长辈,如果不用您来称呼,我应该要叫祖宗?”
贝希摩斯多少理解[队长]的无力拒绝了,他暂时不想被人叫祖宗。举着装满酒的杯子撞了[队长]的杯子:“感谢你和他达成的合作。”
又伸过去撞了欧洛伦捧着的杯子:“你的记忆实在太张牙舞爪了,我很抱歉。但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会遇到你,想要聊聊吗?来自长辈的经验之谈,当成是我看了你记忆的赔礼也行。”
“哦,这个事情是不是要通过一下你监护人的意见?”
“没有关系,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奶奶的同意。”
“嗯嗯好,”贝希摩斯将力量扩散至笼罩三人,模糊外界对此处的记忆,把斗篷解开,完整地露出淡金色的长发和非人的银灰色蛇瞳,“坦诚相待,斗篷只是隔绝外界对我的记忆。哦,你不用把兜帽摘下来,我看得清你的眼睛。”
欧洛伦手很快地把兜帽拉回将另一只蝙蝠耳朵藏回去,贝希摩斯盯着他微微颤动的耳朵尖:“真要说起来,我的灵魂也是天生残缺。”
这很难相信,在欧洛伦眼里,贝希摩斯的灵魂是一条被冻结的河,看不清源头和去向,在他有限的视线内只能看到河中央的一片小洲。但谁能否认看不清源头的河不是残缺呢?
“我学得不好,只能看出您是一条很冷的河。”欧洛伦有点遗憾。
“但你看到我的第一眼甚至到我告诉你之前,你都不会怀疑我是残缺。这便是时间带来的好处了。”贝希摩斯的视线从欧洛伦移到[队长]。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眼时很茫然,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活着……这么多的为什么没有人能为我解答。于是这么多的为什么成为了我不停走下去的动力。也许就是纳塔从存在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吧,在一瞬视线的交错下,突然找到了苦苦追寻的追求,就这么简单,好像前面那么长的时间都是笑话一样。”
“欧洛伦,你觉得前面的时间是浪费吗?”
“我想我不能随意评价您,您知道蜜虫是如何产蜜的吗?蜜虫产蜜需要经过一段对它们来说很长的寻找才能找到最满意的花,这需要时间也要运气,它们很挑剔……如果找不到最满意的花是不会产蜜的。”
“那我是一只幸运蜜虫,获得够久时间,找到了一朵能陪我更久的花。你的古名是[庇笛],奉献。甘愿奉献一切的纯粹,让你的记忆都有些张牙舞爪了,请原谅我没忍住看了你的记忆。在我看来灵魂并非客观的存在而是精神与记忆的象征,这样看你的灵魂并不残缺,或者说你的客观残缺塑造了你的纯粹内核,不含一丝杂念。”
贝希摩斯想起了什么,把半满的酒杯伸到欧洛伦旁:“已经敬过相聚了,这杯就敬爱吧。为了所爱之地,甘愿献出一切的爱。”
欧洛伦举起他的空杯子和贝希摩斯碰杯,贝希摩斯便借着这一点接触为他加固灵魂,声音轻柔:“黑夜中的一点光太吸引了,一点见面礼。”
“您也喜欢夜里的星星吗?我尝试酿的酒就是想看清星星。”
欧洛伦只听到了“……黑夜……光……”,认为对面辈分可能大到自己喊祖宗都不够的贝希摩斯也觉得喝火水会看不清星星。
贝希摩斯当他已读乱回:“喜欢,你的酒也不错。”
事情谈完了,贝希摩斯披上斗篷收回力量,找他的士兵们发现目标:“大人,这是用纳塔特有的材料酿的火水,您要不要尝尝?马克西姆那小子自己酿的,还不好意思带过来。”
“所以你们把他灌晕了是吧,”贝希摩斯在这种氛围下轻松得多,“什么材料做的,你们要不先试试我再喝?”
“喝过了喝过了!您一定喜欢!”
贝希摩斯没法拒绝,和[队长]摆摆手坐到士兵那去了。
在士兵的说笑声中又开始晕的欧洛伦,眨了眨被篝火照得有点痛的眼睛,现在营地里安静的只有他和[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