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想了想,决定等赫连天回来,与他一起去找金不换再打探打探,就算试探不出他是不是境主,能与以后要成为长生的人多接触接触也好。
她放下笔,起身走向那张床。
抬手抹过床幔上丝滑又轻柔的流苏,掀开幔纱,入目是沙青色的薄被,再一转眼,便瞧见枕边盛放着一朵金色夙寐花,泛着淡淡光芒,在鹿饮溪看过去时,还微微颤了颤。
鹿饮溪嘴角含笑,虽她并不担心赫连天的安危,毕竟他是和金不换一样,是能够遁空的人,但能看到他放这儿的花,还是安心许多。
嗅着夙寐花的气息,鹿饮溪一觉睡到天亮,很是安稳。
在她熟睡时,夙寐花轻轻飘起,落在她的额头上,在她睁开眼之前,又飘回到枕头边。
一连好几日,赫连天都没有回来。
鹿饮溪等得有些闷,便上街去逛一逛。
可她还没来得及进街上第一家店,就见一个又一个人飞快地从她身旁跑过。
鹿饮溪好奇地跟上去,打算瞧个究竟。
没多久,便见最繁华的街道上,云端阁楼下挤满了人群,他们议论纷纷,鹿饮溪不需要打听,就听出个七七八八来!
原来是云氏二小姐云绮要招赘夫婿!
鹿饮溪暗自诧异,怎么云绮突然要招赘了?金不换知道吗?
“云氏的大小姐,怎么会抛头露面地选夫婿呢?”
“听说,她肚子里怀了野种……,云氏这才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嫁出去!”
鹿饮溪蹙眉,不悦地转头,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形容猥琐,正伸长了脖子望着台上的云姑娘,目光里带着赤裸裸的贪婪与渴望。
那种目光叫人恶寒。
鹿饮溪不由得怒斥道:“这种有伤姑娘名誉的事,岂可胡乱谣传!”
那汉子瞅了鹿饮溪一眼,见她也是个姑娘,身边又没有同伴,便满不在乎地冷哼一声,“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管得着吗你!”
鹿饮溪气得正要骂人,却见那人的嘴巴突然就破了皮,鲜血直流,上下两瓣没了皮的唇贴合在一起,血肉融合,又很快生出新皮!
他的两片嘴唇长在一起了!
就那么短短一瞬间!连一条缝隙都没留下!
他变成了一个没有嘴的人!
这副画面实在有一点惊悚,看得鹿饮溪口惊目呆。
“我此生最是听不得有人说姑娘们的脏话!”金不换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了那老汉一眼,“既然你不肯住嘴,那就永远闭嘴!”
鹿饮溪:……,她算是见识了一个术法高超的人的威力!
那人惊恐地摸着自己嘴巴的位置,又抬手愤怒地指着金不换,在认出他是金氏的独子后,脸色憋得发紫,最终还是缩起脑袋,灰溜溜地跑掉了。
金不换转头望了一眼台上,轻轻一跃,身子便如一片轻羽飞上高台,身姿极为潇洒飘逸。
“云姑娘,你与我的约会还未履行,怎能就嫁与他人?”他双眼含笑,神采飞扬,全然不见那晚神情迷茫的模样。
云绮冷冰冰瞧着他,冷笑一声,“我嫁给谁,管你什么事?什么狗屁约会,金不换,滚回去找你的情人们去吧!”
台下的众人顿时都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金不换被美人骂了,却一点也不生气,一双桃花眼闪着柔情,含笑道:“前几日我已一个个地找过她们,与她们说定了,我金不换遇到了心爱的姑娘,从今以后,不再是那个浪荡子啦!我向她们道了歉,以后不能再去找她们啦!”
鹿饮溪面露诧异,金不换当真为了云绮,要“洗心革面”、“浪子回头”吗?
云绮听了,却丝毫不动心,双眉蹙起,“你是不是浪荡子,我才不在乎!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
金不换笑意更浓,“金氏与云氏定下的联姻我从未承认过,为此离家在外游荡多年。昨日我去云氏,一为退婚,二为求娶你,却被云氏拒绝。今日我便当着云金城所有人的面,宣告天下,我金不换此生若要娶妻,那便只娶云绮一人。”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金不换当众悔婚,是要与云氏决裂吗?
云金城人人都知道,金不换是一个说得出就做得到、言出必行的人。
就在所有人以为云绮会感动得应下求婚时,云绮却扬起削尖的下巴,冷冰冰说出一句叫所有人都震惊的话:“金不换,哪怕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你也要娶我吗?”
鹿饮溪大吃一惊,这一下,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谣言竟变成了真的,被当事人当众承认。
金不换愣了一瞬,他的双目里流露出惋惜与心痛,为这位姑娘曾经不幸的遭遇而痛苦。
他语气坚定道:“我既然想娶你为妻,那便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云绮双眼里的冰终于裂开了缝隙,她嗓音有些颤抖,哑声道:“好,我愿意嫁给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金不换:“你说!”
云绮盯着他,双目闪烁着点点泪光,颤声道:“我要你杀了我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抛弃我、欺辱我、毁我清白!我恨他!我要他死!”
台下再次乱嗡嗡起来,众人纷纷猜测,云绮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金不换眼神中闪过一瞬的浮光,稍纵即逝。
他上前揽住云绮,一字一句道:“辱我妻者,吾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