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下一瞬便见那木刺突然跳起，直直朝云眉的后脑刺过去！

“小心！”

鹿饮溪尖叫一声，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竟已挡在了云眉身前。

那木刺扎入她的小腹，只一瞬，便烧成了一堆灰。

她腹部一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还好还好！没有扎进去！只是破了一层皮！

“你的灵力呢？！”手腕突然被人攥住，一个冷冰冰又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拿自己的性命与敌人相搏，简直愚蠢！”

鹿饮溪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她刚从一连串的险境里逃脱，就迎头被人骂了一顿，不由得又气又怒，又夹杂着说不清楚的委屈，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不要你管！”

她挣扎着抽回手。

闻人初却拽住她不放，一手捏在她的脉门。

“你做什么？”鹿饮溪猛然回头，愤然道，“放开我！”

“你……”闻人初目露惊讶，有些不敢置信，“你体内竟没有一丝灵力。”

“我是没有！”鹿饮溪心底积压的不甘像埋葬在地下的热泉，此刻全都压抑不住，争先恐后地往外喷涌，“我不像你！有着那么高的修为！”

若她从不曾感受过那源源不断的灵气朝体内灌入的畅快、若她从不曾成功施出连书上都没有的术法，她或许不会如此不甘。

可她已体验过什么是天赋，叫她如何接受自己实际上是块无法雕刻的朽木、毫无灵气的顽石？

闻人初望着她眼泪如珍珠一般渗出，从脸颊滑落，不由得一怔，放开了她。

鹿饮溪抹掉眼泪，仰头问道：“闻人初，你是真人吗？”

她这句话没头没尾，别人都听不明白，但她知道闻人初一定明白！

除非当时他根本就不在。

闻人初望着她，良久，才冷冷道：“我是真人。”

鹿饮溪虽然早已料到这个回答，却还是怔了怔，她在期待什么？

她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你在吗？”

这一次，她不信闻人初还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可闻人初却直截了当地打碎她的期待。

“我在，”闻人初冷漠着一张脸，“但你爬得太慢，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所以就把她中途抛下吗？

“那你又是如何出来的？你找到出口了吗？”鹿饮溪追问。

闻人初紧紧抿着双唇，不说话。

“你回答我！”鹿饮溪突然拔高了音调，逼视着他。

面对她的质问，闻人初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是我什么人？鹿饮溪，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鹿饮溪脸色变了变，只觉得闻人初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拒绝，流出最冻人的冷酷。

那些天星洞里滋生出来的默契与信任，在顷刻间便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所以呢？”鹿饮溪反问他，“你此刻又来管我做什么？闻大公子，莫非你就专门跑回来看我的笑话吗？你富甲天下，又是个修道奇才，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为何专与我一介一无所有的草民过不去？”

“哦，对了，你仰慕赫连天，所以恨我是不是？”

“你用不着恨我，我虽名义上曾与他成婚，可那也不是他所愿，他根本就没喜欢过我！”

“别说喜欢，若是赫连天还有一丝魂魄在世，只怕他会比这世上所有人都要恨我！比所有人更想看到我去死！”

闻人初静静望着她，眼眸深深，一言不发。

良久，闻人初才开口，嗓音低黯又有几分沙哑，他微微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或许，赫连天的魂魄，并没有消失殆尽。或许，他并没有你想得那般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