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煊赫眨眨眼，他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司徒白还是对方用利器抵着自己的脖子，没敢细看。
“草民白无瑕见过世子。”司徒白将柳莺莺护在身后，她朝轩辕沉云拱手行礼。
“少主身体可好些了？”
“尚在静养，草民替少主谢过世子。”
“你啊，怎么这般生分？我们两个可是青梅竹马。”
司徒白面不改色地继续撇清关系，少主不会只派她一个打探消息，要是这些话传到少主的耳朵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这个是什么……”刘煊赫摸到身上多了封信，他意识到这可能是刚才司徒白扶自己时偷摸塞的，赶紧藏好。
尽管热脸贴了冷屁股，轩辕沉云也没有恼羞成怒，他似是看不懂司徒白的避嫌，热络地说话。
刘煊赫一直在观察双方对峙，宫如英咬牙杀出血路来，黄乔庄见势不妙想走，立刻出言提醒。
“他要逃。”
宫如英一脚踢开碍事的男人，她抱着受伤的胳膊观察前方，飞身上二楼，猛地一越，挡住了黄乔庄的去路。
黄乔庄便想从另一边逃，而宫如英明显体力不支，刘煊赫看出来了，冲上去一把抱住黄乔庄，“别想逃。”
“你找死，放开。”
宫如英双手握剑，往左移步，冲着黄乔庄的胸口就刺了过去，她没收力，剑不只是捅穿了仇人的身体，还刺入了刘煊赫的胸膛。
“你……”刘煊赫愣愣地看着宫如英，他知道对方复仇的决绝，却没想过她会这般对自己。
“你得用命偿还血债。”宫如英将收到的银票丢到黄乔庄那死不瞑目的脸上，她看见来给青楼姑娘看病的医女，拿了散碎银子做诊费，叫人救治刘煊赫，自己则是拖着伤躯离开了。
待到刘煊赫醒来，看到的就是医女恬静温柔的脸，他觉出痛，想去摸胸口，被医女制止住了，对方还递给他信。
“对，司徒白送来的信，那就是公子褚写的了。”刘煊赫失魂落魄地打开信，上面言简意赅地感谢他引走恶人，日后必有重谢，还主动要教他三个孩子读书。
系统很高兴，它告诉宿主，公子家世代都出帝师，其他世家皆会送女儿去公子家侍奉左右。像司徒白，她就是世家女里无出其右的才女，文武双全，品行高洁，素有美名。
“我没心情。”刘煊赫盯着信纸发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明晓宫如英眼里的寒冰不是自己能融化的，但这次的打击还是太沉重。
医女是个哑的，她精通医术，已经通过诊脉诊出刘煊赫心气郁结，熬了药汤就要往他嘴里灌。
“我自己喝。”刘煊赫顾不上伤心，赶紧抓住药碗，真放任医女给他灌进嘴里，他指定要呕出来。
宫如英不是刘煊赫，不需要休养月余，身上的伤刚有好转就出发去找下个仇人，她站在道观外，一群道士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回去吧。毁伤物命，杀害众生，福尽寿终，当受斯苦。”
“道长，下山前，我曾虔心叩问三清，求此间无边孽障的解法。”宫如英紧紧绷着自己的脸，她像一把等待出鞘的剑，又像雪中挺立的红梅。
“姑娘得到了什么？”
“复见诸地狱之中，饿鬼穷魂，以日继夜，受种种苦恼，悉无人形，五体坏烂，饥食猛火，渴饮镕铜，足履刀山，身赞铁杖，遍体流血，悲号彻天。”
“既然如此，姑娘何不放下屠刀？”
“我不想等他们百年后见地狱，我要做他们的地狱。”
宫如英六岁入道，这帮人无法用道家思想动摇她的意志。
“少主，外面的姑娘想要找观里的一个老道士报仇，对方伙同他人杀她全家，后来老道士认识到自己的罪孽，就上山入道了。”
褚裟翻了一页纸，他没有插手的意思，道观也不想自家的腌臜事被外人知道，否则不会把宫如英拦在外面。
“夫子，今日的大字写完了。”
“好。”褚裟双手接下，他想到什么，随口询问，“阿松，你可愿和夫子出去走走？”
“愿意。”
“走吧。”褚裟先走一步，后担心对峙场面血腥，害孩子梦中惊悸，挽了袖子对学生伸出手。
“先生，我是大丈夫，不害怕。”刘贡豪气地拍拍胸脯。
“识人断物的本事，你现在学已是迟了。”
“学生会努力。”
褚裟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大门已经被宫如英推开，“子炬见过姑娘。”
“打扰你清修了，我会把人带走杀。”
“多谢，只是在那些人里，姑娘恐怕很难顺利找出仇敌。”
“敢作敢当，不要做缩头乌龟。”
“十五年里，他们必生情谊，姑娘的激将法想来是白费。”褚裟在宫如英生气前推出刘松，“这是子炬的学生，可愿让他为姑娘指出仇人？”
“你要护着他们？”
“非也，冤有头，债有主。”
“一支香，燃尽，此剑必出鞘。”
“太后，贤王求见。”
“他有何事？”太后身穿一袭黑底金线绣凤袍，跟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并不相—称，眼里的疲惫和忧思难掩，“让他进来吧。”
“太后，赵小将军战死，他那未婚妻子王琼华不日便将回京。”
“死了也好，要不是先皇日日沉迷于酒色之中，又怎么会让这两个武将世家联姻？”司徒姝微眯凤眼，她紧盯贤王，“不如把她许给世子？”
“微臣小儿已有心上人，不敢肖想战姬。”
“世子的心上人莫不是哀家的姐姐？”
贤王被这话吓得跪在地上，世家和皇家的子弟没有一个不想娶司徒白的，可自从她的庶妹进宫做了皇后，继而又成太后，司徒白的婚事就成了烫手山芋。
“我和姐姐虽有龃龉，可始终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贤王能明白哀家的苦心，世子的婚事还是早早安排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