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怎么还这么腼腆?”邵春竹满目欣赏地看着褚颖搬行李,她和另一个妇女去抢行李。
“不用,谢谢。”褚颖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姐姐,但对方没瞅见她。
褚蓓蓓站在路边和邻居大妈说话,“你家孩子回来了?”
“昂,他放假,昨天回来的,他爸连夜赶回来,说儿子回来得看看。”
“才十点,起早了。”徐植边打哈欠边往厕所走,看见进院的老娘,“妈,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隔壁老大家的闺女,他们老太太走了,要办丧。小心点,一家人都是神经病,别去惹事。”
“哥,嫂子,我们来了。”老二媳妇杨翠霞在门口开心地一喊,她老公不知道在埋怨什么。
褚家南提着行李从公交上下来,他今年有三十四了,西装笔挺的,人看着很精神,“蓓蓓姐。”
“我刚才还在发蒙,想哪来的大帅哥?几年不见,家南变得我快不认识了。”褚蓓蓓去搬东西,她透过缝隙看着箱子里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心想:这可是老太太的喜丧,还拿破烂来,真没礼数。
“多多,你去烧火,煮点水泡茶。”
“嫂子,蓓蓓真不错,这么勤快,给她找到婆家了吗?”邵春竹给大嫂打下手,“我给说个?”
“我怕她。”刘芳杏脸上没个好颜色,她愤愤地说起女儿“辉煌”的叛逆史,“他爹看不中她穿那鬼样子,要我提醒她,自己不敢说,你看我管得了吗?”
“她叫多多?”
“对,多余的多,家里一心想生儿子,结果她是个丫头,妈妈说叫她褚多多,我爸说小名叫行,大名叫人笑话。”褚蓓蓓回头对正在烧水的妹妹喊,“你是个丫头,爸妈觉得你多余出生,可得孝敬他们,不然不认你这赔钱货了。”
“跟你妹说什么胡话呢?”褚大江气得从灶台前一路跑过来,“她是博士,你是个什么东西?”
“瞧瞧,我不就开两句玩笑,爸爸就气成这样,多多都不介意。”
褚颖翻个白眼,她把一截木头丢进燃烧的炉子里,还是不吭声。
面对这样的堂姐,褚家南不知所措,他记忆里,蓓蓓姐是个极其温柔的人,那时他们几个孩子都在奶奶家生活,奶奶还忙农活,常常是蓓蓓姐给他们做饭,安慰他们。
好感在那里,他不想堂姐挨骂,赶紧把话带过去。
有喇叭疯狂在响,只听嘭一声,应该是车门被大力关上了,司机走过来指指点点,他时不时在话里夹杂几句英文,美式派头,红色敞篷车近的几乎贴在前面的车屁股上。
“这糟心的孽子!”
“爸。”褚裟拿下嘴里的棒棒糖,他舌头都被染成蓝色了,“那他们就是……我说怎么看你们眼熟,哥哥姐姐好,伯父伯母好。”
“快把车找地方放好,别停在路边,妨碍交通。”褚大江一阵懊恼,他不应该关注死大丫,应该先安排车停好,又被老四家的“文明”数落到了,“蓓蓓,你行了,给他们找位置。”
“现在都来齐了,听我指挥,咱们一个个把车开进那里边。”
“蓓蓓现在真有长姐范儿。”
“可别夸她了。”
褚裟的车在最后头,他靠着车门,拿出手机自拍,等拍完照片就立马发脸书。
“仙林。”
“嗯。”褚裟很冷淡,心想,这人过来找自己说话做什么?两个人做戏好辛苦。
“最近在做什么?”
“老样子。”
褚家南想起从父母那里听到的旧消息,堂弟高中时还是杰出学生,结果出国后就变得难以管束,看车里放了一堆东西,便知道仙林来之前去购物了。
“还没工作吗?”
“没。”褚裟看另一边,他本在一年前就该面试工作,但那天他发现其他面试者都穿着正装,于是跑去买服装,一进商场就乐不思蜀,彻底把面试抛诸脑后。
“你……没结婚?”
“没。”
这下轮到褚家南尴尬了,他也靠着车门,不过是看另一边,点了支烟,“我妈想拿婆婆架子,不给彩礼,不在房本写她的名字,还要她生了儿子再去领证,现在的女人哪受得了这个?”
其实褚家南说得轻描淡写了,他的前女友是相亲认识的,她不想浪费时间谈恋爱,希望让父母安心,别再折磨自己,谁知道遇到那么奇葩的准婆婆,干脆撕破脸,把事情抖落出来。
“褚家南,我就没见过你那么抠的,咱俩认识后,你送过一个礼物吗?我喝个奶茶都是物质,仙人板板,究竟是什么奇葩啊?九块九包邮的东西,谁看上你简直是瞎了眼!”
前未婚妻愤怒的咆哮,褚家南至今没忘,他不喜欢物质且不理智的女人。
“你没反抗?”
“本来我也不想结婚。”
“为什么?”褚裟觉得自己多嘴了,他立刻把话题转到别处,“喜丧原来不挂白,入目一片红,我就没以为这里是老家。”
“不认识正常,我其实也不知道。”
“没开车?”
“汽油一天比一天贵,不环保。”
“哦。”
“你想工作的话,可以去我们厂。”
褚裟想,这话在瞎扯淡,堂姐去二叔二婶的厂干了半年的活儿,一分钱工资没拿到,她去要,反而被打了。
“弟弟,把车开进来。”
“好的,蓓蓓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