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是什么坏事。我就是想知道裴之彻有没有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东西,毕竟我们现在是一路的,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裴之彻,他生气罚我们怎么办?”程素朝开始忽悠起他。
他不上当,不解问:“你得罪了十哥,为什么要罚我?”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叫迁怒。”
易秋生闻言,打算给裴之彻澄清:“……十哥对自己人很好的,你乖点就行,有错就认,有罚就领,其余的我也不清楚,谁也摸不透十哥的心思。就像我根本想不明白,十哥为何要帮你。”
裴之彻人很好?
“你真的不是自带滤镜?”程素朝一边点头听着,一边狐疑地呢喃出口。
易秋生一头雾水:“绿镜?”
她连忙摆手,转移话题:“没没没,你听错了。裴之彻帮我可能就是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的。”
这事大概牵起了他的感慨,易秋生推心置腹地道:“不过仔细想想,十哥人真的很好,我当时和冬藏躺在那蚕室里奄奄一息时,要不是十哥将我们领回去,替我们找药,我和冬藏恐怕早就死了。可能,十哥也觉得你可怜吧。”
“蚕室?”
“就是净身的地方,那老东西下手特别重,拿那刀细细割开囊袋,挑断经络,挤出里头的……”易秋生回忆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说这么清楚。”程素朝连忙开口,打断他的描述,“所以,你从进宫就跟着裴之彻了?”
他挺起腰背,自豪地点点头:“自然,我和冬藏的武艺都是十哥教的,十哥会的东西可多了。”
易秋生看裴之彻果然自带滤镜。
她又问:“那裴之彻有特别生气的时候么?”
“生气?那倒是没有过。特别高兴倒是有一回,就是把裴禄押入诏狱千刀万剐那日,那一日我也很高兴,裴禄这个老不死不知折腾了多少人!”
“……”易秋生不愧是裴之彻一手带出来的。
程素朝:“那冬藏是不是比你小一点?一个秋 一个冬,虽然看起来你弟比你要稳重很多。”
“谁说的!我哪里不稳重了?”
“瞧瞧,就刚刚。”
“……你!你!你太过分了!”
她无辜地摆摆手:“我过分么?哪有,这不是实话么。”
易秋生涨红了脸,手下意识摸到刀柄,却在下一刻,泄气般将刀撂在地上:“太后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诶呀,叫什么太后娘娘,以后咱就是好姐妹——姐弟了,指挥使弟弟,要多多关照我这个姐姐哦。”程素朝笑道,就差熟络地去拍他的肩。
易秋生皱起整张脸,怒道:“乱攀什么亲戚!你是姓易还是我姓程?”
她道:“程秋生也蛮好听的。”
“……”易秋生说不过她,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真是难得在皇宫找到这么没有心机的人,像只会炸毛的猫猫,她居然有些理解裴之彻的心情了。
她接着逗他:“指挥使应该不会生气到和你十哥告状吧?”
“我又不是你,生气就告状?不,谁生气了?”他反应过来,哼了一声,气鼓鼓地闭上了嘴。
看着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嘛,程素朝点点头:“不会告状那就好,这就是我俩——还有绾春,我们三个人的秘密了。”
而在诏狱中,烛火昏暗,暗室凭空起了些阴森刺骨的寒风。
随着一声突兀的泼水声落下,裴之彻迈步从幽深的长廊走至尽头,抬脚靠近那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
易冬藏持刀立于一旁,目不斜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负责审讯的人念道:“兵部侍郎魏添与左衡卫指挥使勾结,意图谋反,借行刺太后一事,引起动乱……”
原本昏死的魏添闻言抬起头,不屑一顾地啐了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裴之彻,你玩弄权术,滥杀无辜,不得好死!”
“欸,无辜?”裴之彻抬脚踩在他的肩头,不紧不慢地道,“一个宁王弃子,陛下对此自然乐见其成。本官呐,心情尚可,也很想杀个人。魏大人以为,这不得好死的人会先是本官还是魏大人呢?”
魏添在听到“宁王”二字时,眼神中带上些恐惧与怨恨:“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晓宁王——那个人是你派出去的?你早就知道左衡卫是宁王一派的……”
裴之彻淡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眼底划过一丝恶嫌,脚上用了些力踹开他,轻慢道:“魏大人,既然可以瞑目,也该上路了。太御府裴之彻,恭送大人一程。”
他背对着魏添,背脊挺直,丝毫没有“恭送”的态度,一派倨傲。
话音刚落,魏添便在挣扎怒骂中被人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件事,裴之彻感到有些乏了。
从诏狱离开后便往卧间走去,路上无意想起什么,他开口问身后跟着的人:“秋生还没回来?”
“……”冬藏低下头,“下属来报,秋生他、他在太后宫中睡着了。”
裴之彻脚步一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