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喜他,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裴泠沅来了兴趣。
“他如今就任吏部侍郎掌四品以下官员铨选,那手头上可不干净。”
“说来听听。”
“户部度支司员外郎乔文斌,是当年与我一同登科的二甲进士,而他的父亲乔义峤是关英礼的同窗。”
“什么?”
裴泠沅明白了季无虞的意思,她勾了勾唇,“好你个关英礼,等你落到我手里,看我要怎么收拾你。”
季无虞噗嗤一笑,颇有些好奇地问裴泠沅道:“他做了什么事,你这般看他不惯?”
“一开始不过只是政见不合,这也没什么不是?结果这男的,心眼忒小,比鸡眼都小!处处挤兑我,真烦。”
裴泠沅这番话,不由得使得季无虞突然想起丘独苏和自己说的话,一下串了起来,问道:
“所以你便被调去枳县了?”
忽然提起好几年前的往事,裴泠沅颇有些震惊,她上下打量了季无虞好几眼,
“你怎么知道?”
“临弈同我提过一嘴。”季无虞把丘独苏摘了出来,“毕竟泠沅那一回可好不威风。”
“啧,油嘴滑舌。”嘴上这般说,裴泠沅脸上笑意却不减,“我任监察御史那会,还没有摄政王呢。”
季无虞以为露了馅,谁知裴泠沅又接着说道:“想来是先帝同他说的。”
见她还自圆其说,季无虞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莫名惊讶于她对自己的信任。
“我记得你当年入仕,便是先帝钦点的。”
“对啊。”裴泠沅难得说了句好的,“先帝,是位好皇帝。”
季无虞不由得想起丘独苏和祁言两人嘴中的楚明帝,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裴泠沅被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给逗笑了,“你挺大胆,来惹我非议九五。”
“偷偷说嘛,又没有人知道。”
裴泠沅挤了个笑,“当年我在裴家那事虽然被遮掩了过去,不过师父收我为徒倒是让我在郅都热闹了一把,陛下一听说此事便召我进宫,座谈半晌便命我出任监察御史,而且这般些年……也一直未调离御史台。”
季无虞自然猜得出楚明帝为何一直让她留在御史台,便上前拉过裴泠沅的手。
裴泠沅反过来握紧了季无虞,笑道:“我知道他什么心思,但知遇之恩是真,这般多年我在朝中种种行径惹了不少人,得其庇佑也是真。无虞是知道的,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
季无虞免不了来想,若是裴泠沅知道这位有恩于她的先帝曾经对自己动过杀心,又会如何想?
她刚一将心思藏起,屋外就传来急吼吼的敲门声和温眠眠的声音。
“季姐姐,我进来啦。”
屋内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本还兴冲冲的温眠眠在见到裴泠沅之后,脸忽然垮了下来。
“你、你怎么在这!”
裴泠沅站了起来,双手抱着胸,好玩似地说道:“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儿呀?我是你的季姐姐邀请我来的。”
温眠眠闻言,又瞪向季无虞。
“诶诶诶,我叫她来谈正事的啊!”
温眠眠把季无虞拉了出屋,可又找不出什么正当理由,“不行!反正你以后不能和她玩了。”
“我说了我和她谈……”季无虞本想解释又觉得和温眠眠解释不通,话锋一转,“你怎么便不喜欢她?”
谁知温眠眠眼神开始闪烁起来,“修远哥哥喜欢她。”
啊?
“你……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她之前那事,修远哥哥伤心了好久,还有这般多年他总是去找她,他还给她写诗!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他都没给我写过诗呢!”
季无虞叹了口气:
“淮大人愿意为她做这些,是因为他对泠沅没有那种心思,而他不愿为你做这些,是因为他不想给你幻想。”
“为什么?”
季无虞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
“淮修远,绝不是你的良配。”
温眠眠愣住了。
“我此前并不舍得害你伤心,便从未认真同你谈过。”
季无虞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虚掩着的门内是特意给她二人留空间的裴泠沅。
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不该因为自己妄自加在泠沅的猜测而不容于她。”
“我……”
温眠眠从未见过季无虞这般严肃的模样,她有些委屈,鼻子瞬间红了。
屋内的人似乎有些意识到了外头的不对,裴泠沅推开了门,走出来迎面撞上的便是温眠眠流着泪的脸。
她眼睛微瞪,挑着眉看向季无虞,一脸“你怎么还把人家弄哭了?”
转而在身上摸了半天,却没找着一张帕子来,有些尴尬地说道:“眠眠啊,你别哭……”
温眠眠红着眼望向她,季无虞挤了个笑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温眠眠。
“哼,我才不需要!”
温眠眠把季无虞的手撇开,哭着跑走了。
裴泠沅似乎还想追上去,季无虞拦住了她。
“发生什么了?”
季无虞上下打量了一下裴泠沅,有些好笑地开口说道:“你猜为什么眠眠不喜欢你?”
“为什么?”裴泠沅有些疑惑。
季无虞咧嘴一笑,“因为淮修远,给你写过诗。”
裴泠沅瞬间便明白了,可……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对啊,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季无虞又叹了口气,“倘若一个男人因为他的举棋不定和犹豫不决害你伤心,那是这个男人的问题。”
季无虞望着温眠眠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说这丫头怎么就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