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世子拎了一路送来紫宸宫献给陛下,你还能说不知道?”祁言笑了笑,“本王,想听实话。”
季无虞总感觉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脚,可无奈,便说了实话。
“我怕陛下不喜欢他,也怕……他真被送去裕妃那。”季无虞说完又有些担忧,自艾道,“当然我也知着无济于事,不过是图个安慰罢了。”
占风铎。
祁言在心里念着这个小东西,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位故人曾和自己说过。
紫宸宫飞檐的占风铎最好让人偷着。因为每日人来人往,光听脚步声就有好几种,没人在意风来时的声音。
这礼,还真是误打误撞送对了。
“这几日,王府可都好?”
季无虞将放在玉柱上的手放了下来,藏到了身后,对这份突如其来的问候显得颇有些不自在,有点客气疏离地回答道:
“托您的照料,都打理好了。”
皇子去世的礼仪只会多不会减,祁澈定然是指望不上的,知秋一个人更是忙不过来,好在祁言派了人手过来帮忙,才没显得这般手忙脚乱。
“那过几日你们便能动身搬来青梓宫了。”
“青梓宫?”
祁言想起方才她说的话,补了一句,“放心,不是裕妃那。”
“有王爷做主,自然放心。”
知道她在说笑,祁言不置可否。
两人说话间,有人朝他们走来。
祁言刚一听了脚步声,便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朝那边望去。
竟是唐遥妄。
她见着祁言似也很是兴奋,笑脸盈盈地给他行了礼,说道:“拜见王爷。”
“免礼。”
唐遥妄直了身子,刚想和祁言寒暄几句,又忽然注意到了他身边的季无虞。
她本以为是哪个宫人,可撑伞的人,竟是祁言?
唐遥妄不由得愣住了。
季无虞不认得这女子,只猜想该是有些地位之人。
只是这唐遥妄本就长着一副极凶的模样,眼刀一起,季无虞便后脊发凉,只觉这女子来者不善。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不如先自报家门让本妃来想想。毕竟这郅都城里能够格不给本妃行礼的女眷,本妃可都记得的。”
见她自称本妃,季无虞本还想着不会是宫里的哪个妃嫔吧,祁言先开口道:“这位是太子良娣。”
季无虞连忙躬身行礼,“拜见良娣。”
唐遥妄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番她的动作,目光却又落在祁言身上,最后道:“起来吧。”
季无虞起身来。
唐遥妄心里已然有了几分思量,望向祁言,“去我宫里坐坐,可好?”
“走走倒是可以。”
“还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我占啊。”
唐遥妄轻笑一声,便让出一条道来,祁言本想直接走,又忽然想到了一旁的季无虞,不由分说地将伞递给了她。
季无虞还没来得反应,这伞柄就已经握在自己手里了。
唐遥妄微微怔住,本想招呼着琥珀再给他撑一把,谁知他摆了摆手,在后头一直等候着他的白缨便上前来递上来一把。
祁言接过,眼神示意了一下,唐遥妄身边的宫人便尽数散去。
“我还以为,你连走都不愿陪我走。”唐遥妄余光轻瞥,似乎想要摸清楚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又带着暗示般问道,“是为了她吗?”
“方才陛下问过娘娘与本王的关系。”祁言没有直接回应,只淡淡地说道,“想来是有好事者,在他耳边多嘴了。”
“传闻当不得真的。”唐遥妄嘴上这么说,望着祁言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挑衅,“可我若是想坐实了呢?”
祁言表情疏离,神情淡漠,带着几分讽意,说道:“本王可不想给良娣陪葬。”
唐遥妄笑了两声,问道:“刚才那丫头,是谁家的?”
“澈儿跟前的。”
“那个伴读,女的?”
“良娣很清楚啊。”祁言这话暗含着威胁。
“放心,王府没唐家的人。”唐遥妄低声笑了,“我姑母有意将他过继给自己,便派人打听了几番,又不是藏得多深之事,一下便出来了。”
“裕妃娘娘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什么?”
“那孩子,只得是养在宫里,过继不得。”
“你的主意?”
“是陛下的意思。”祁言望着她,说道,“唐家最近动作太大了,他只怕是注意到了。”
唐遥妄似乎毫不在意,说道:“我刚从姑母那回来,她说今早上落了雪,梅花开得正盛,要不去看看?”
听她这话便知道,自己方才的叮嘱,是半点没听进去。
“约了辜振越呷酒,就不去了。”
唐遥妄的步子停了下来,撑着伞的她就这般昂着头,一脸不屑地望着祁言,“永乐王爷刚走还没俩月,你虽用不着为他守孝,但以你和他的情谊……这会便喝上酒了?”
祁言没说话,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搪塞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唐遥妄面有愠色地丢下这话后便不再理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