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的这么厉害吗?师兄,就没什么不这么疼的法子吗?”
一个不想用血入药,一个不想对方受疼。这俩人拿他当许愿池那么用呢?
谢书怀十分无语,干脆提着药箱起身。
“药一会儿熬好了送来,我走了。”
只剩下两人。
四目相对,萧遥小心翼翼的问:“你出了一身的汗,我帮你擦擦,行吗?”
他们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如今却连帮他擦汗都要这般斟酌着征求同意。薛衍舟突然有些心酸。
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萧遥在他面前这样卑微。明明萧遥什么都没做错,怎么还要为了他一再放低自己。
薛衍舟目光落在萧遥还包扎着布条的手腕上,低低应了一声好。
萧遥扶着薛衍舟慢慢坐起来,才发现他身上的白色单衣又沾了血痕。今日施针时萧遥不在,薛衍舟只能躺在床上,背上几道本来已经收口的伤被挤压着溢出血来,染透了衣料。
萧遥坐在薛衍舟身后,解开了那件单衣。
大片伤口落入萧遥眼底,甚至比昨日看着还要更惨烈些,萧遥突然沉默下来。
薛衍舟不知道她这会儿眼中看到的到底是怎样的光景,总归……不会好看。于是犹豫着开口:“萧遥,别……”
却有温热的唇轻轻落在他肩上,不沾染半分情欲,却溢满了浓到化不开的怜惜。
薛衍舟身体紧绷了一瞬,转而放松下来,轻轻仰头枕在了萧遥的肩膀上。
谢书怀说的没错,他们该将事情说开。
萧遥明明白白的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来,没道理要被他这般糟践。
只是薛衍舟一贯不善言辞,措辞了许久,突然觉得……
这会儿要是有一壶酒就好了。
萧遥却已经拿过外伤的药罐来给他上药。
清凉的药膏逐渐驱散了背后撕裂般的疼痛,那双手又取过浸了温水的帕子,一点点帮他擦掉身上的汗。
从背后到身前,萧遥迟疑了一下,然后被薛衍舟抓住了手。
两只手覆在一起,贴在薛衍舟的胸口,两人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衍舟?”
萧遥不知道薛衍舟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却听到薛衍舟干涩的声音。
“萧遥,我离不开薛家。”
萧遥目光落在薛衍舟背后的大片伤口上。
这伤是从薛家带出来的,还有之前太多被她忽略的细节……比如那一次见薛衍舟在院中醉酒,宁儿说他被罚跪了祠堂。再比如……四年前那一次大雨中接回薛衍舟,她却因他怀孕的消息而忽视了薛衍舟脸上的红肿。
“为什么?”
为什么被如此对待,还不愿离开?
“我……”薛衍舟说不出口。
唯有这件事,他不能让萧遥知道。
只能含糊其辞:“我有不得已的原因……”
萧遥想不出会有什么原因,却立刻妥协:“好,不离开薛家。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萧遥……不可。”
萧遥只是抱住了他,静静等他说出原因。
她当真变了好多。
若是四年前……自己这般“顽固不化”的一再拒绝,萧遥怕是转身就走,怎么也要生上几天闷气才行。
可转念一想,她会变成如今这样……全是因为自己的磋磨。
薛衍舟心口酸涩的几乎窒息。
他抓着萧遥的手,加了几分力气按在自己胸口。
反而被萧遥安抚一般蹭了蹭他的脖颈。
“你说,我听着。”
薛衍舟闭眼,喉中苦涩。
“我母亲若是知道你的身份,于你而言……怕是再无宁日。”
萧遥微微皱眉:“我不怕麻烦。”
“我怕。”
薛衍舟想到这儿,身体都忍不住开始发颤。
“萧遥,我怕。”
他终于说完了想说的话,脱力一般倒在萧遥怀里,等着她的判决。
哪怕是要将他囚在王府,或是什么更过分的事……都是情理之中。
却听到萧遥再次妥协。
“……好,回去。”
又蹭了蹭他的脖颈,低声恳求。
“等伤好一点再回行不行?我替你想好原由,不会让薛家主起疑。还有……你总得准我偷偷去见你,不然……不然我怕我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