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泽都是街坊邻里们的自建房,灰扑扑毫无美感,整个镇子也实在没有任何规划:
房子高兴起在哪儿就起在哪儿,路边的杂物无人清理,头顶的电线私拉乱扯,脚下的泥地坑坑洼洼,因靠近城市外围工业区,霾气终年不散……
不行,不能这样。赛诺泽也有很好的地方,比如大家都亲切又熟悉,人与人的交往毫无隔阂,孩子们彼此一起疯跑玩耍,烟火气儿那是足足的。
再看王室这几位,看着是很高贵,但一个个也太板正了,尤其是陛下,教科书般的板正,很难想象他们小时候也会抱在一起嗷嗷叫着揪头发玩。
这样想着,她又扭头望了一眼赫默斯。
此时赫默斯正静静地坐着,目光向前,好像在放空,又好像在思考。
这副模样,比画报上那个什么,号称举世闻名的那个美男子雕塑,还要好看得多。
嗯,这么美的王城,这么美的王,实在很相配。
路边有一些可爱的小店,还有很多咖啡馆。
无数撑开的大遮阳伞之下是一张张或方或圆的小桌,人们围坐在小桌旁,神情悠闲,笑声朗朗。
不同颜色的大伞分属于不同店家:那个蓝白相间的,上面写着“海洋之心”,应该是店的名字。黄色条纹的写着“蜜糖罐”,薄荷绿色的是“青苹果”,红白相间的是“弗拉米尼”……
深呼吸,嗯,咖啡和甜点的香气,好像……还混杂着烤肉味?
啊~~~这里的一切也太令人愉悦了吧!
观察路人也很有趣,有一些能明显分辨出是血族,他们穿着轻薄的长袖长裤,部分人还戴着大檐帽。
乔迪抬头望望正午的日光,是毒了点,血族可能得防一防。
她扯了扯赫默斯的袖口,小声问:“外面太阳很大哦,陛下你没有问题吗?”
赫默斯揉揉她的头发,笑着回答:“放心吧,我一切都没问题。你在看什么呢?”说完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和乔迪一起看窗外。
“陛下,你看那个人防晒的方式好搞笑哦,他头顶上有一片小小的乌云,一直跟着他,走哪儿跟到哪儿。”
“是啊,很有意思,他的水系魔法应该修到三阶了。”
提到魔法乔迪又想起自己啥也不会,心情有些低落,赶忙换了个话题。
“陛下你这身体也太强悍了,什么都不怕。我突然想到,游城那天就觉得你不像13岁,像十五六,现在你也是,像二十几,看起来比索妮妲姐姐还要成熟点,这也是始祖血脉的缘故吗?”
“应该是的。血脉觉醒后我能感觉到身体在以更快的速度成长,会比普通人更早达到巅峰状态,应该也会比普通人更久地保持在巅峰状态。”
“意思是老得慢呗,四五十岁看起来还是二十几?”
“大概是吧。”
“哦。”
乔迪心下沮丧。
她已经想象到等她变成老奶奶,陛下还是年轻貌美健壮,那时陛下就不会认识她了。
突然有种想掉泪的冲动。
可她难受什么呢,几十年后的未来,她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就算活着,那时她和陛下,还能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突然不说话?”赫默斯温柔地问,“如果你想多了解些关于魔法和始祖血脉的知识,推荐你一本书,《魔法研究辑录》,等回去我带你去书库找找。”
“嗯,好的,我很想了解,谢谢陛下。”乔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赫默斯。
“下次再说谢谢,我要生气了哦!”
在一旁默默看了半天的索妮妲内心已经被无数的“啧啧啧”填满——赫蒙在乔迪面前真是要多酸有多酸,酸得难以置信。真应该把这场面录下来,匿名寄给卡修,看卡修会怎么发疯哈哈哈!
准备下车之前,赫默斯问索妮妲借了个镜子,一边照一边把头发变成紫色,嘴里念叨着:“换个发色保险。”
乔迪拍了拍大腿:“所以陛下你就是为了私生活不被认出来,公开场合才戴面具的啊!大家都传你是因为脸上有疤……”
“赫蒙的模样是过于突出了些。其实他可以用魔法改变外貌,却非要用‘戴面具’这种原始方法,他觉得无论怎么变都不如自己的原生脸好看……”
“索妮妲,你就非得在女孩子面前损你弟弟是不是”,赫默斯哭笑不得,“不是那个原因”,他向乔迪解释:
“要是改变身高身材面貌这些,体感上不太舒适,像穿了一身不合体的衣服,时间长会更难受,只变头发就没感觉。‘脸上有疤’是我放出去的消息,这样那些老大臣就不会叨叨戴面具‘不合礼仪’,而且大家都默认国王脸上是有疤的,我在外面溜达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反正不管是上学还是出来逛,从没有人冲上来问过我‘你是不是陛下呀’,挺有用的。”
乔迪心想就算有人觉得像也不会这么莽,比如她就是。但嘴上只笑嘻嘻地说:“姐姐说得很对呀,确实怎么变都不可能超过现在的样子”,顿了顿,她又用更认真的语气补充,“我好喜欢。”
嗯,以后开发了一个新爱好——撩陛下脸红。
乔迪望着正抓着她手,羞得不好意思抬头的赫默斯,在心里宣布。
另一边,留在王宫的卡修正盯着总务长提供的所有侍佣名单思索着。
果然弑血军不是傻得冒泡,没有任何人会在信息里堂而皇之地写上“来自赛诺泽”,来自其他据点的也没有。
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要从七百多人里揪几只老鼠无异于大海捞针,总不能每个都领到他哥面前测一遍谎。
原本可以排除掉所有血族侍佣只查人族,可自从弑血军和某些大贵族联手之后,血族也摘不干净了,甚至可能其中某个管事级别的就是大贵族安插的眼线,不能指望他们帮忙调查。
没有头绪,得再跟哥哥商议一下,要不要设计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