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还夸他长得比画像雕塑都好看,这样也舍得走啊?!
他下意识反驳:“哪里奇怪了,情绪价值本来就是最珍贵的,值这么多很正常。再说了,这个职位非你不可。以前你只能在媒体上见到我,不了解我私下的样子,有机会问问周围的人,我话很少,今天跟你说的比平时一星期都多。对你我愿意讲话,你具有唯一不可替代性,必然要高薪聘请啊!”
说到这儿赫默斯一怔。
发生了什么?他竟然真的解释起来了?他也有要跟别人解释的一天?
“不解释”从来是上位者的特权。
换作以往类似局面,他只要静静地假装用小拇指戳戳耳窝,盯着对方,慢悠悠吐出一句:“你刚说什么,没听清,再说一遍?”
对方会立刻全盘推翻之前所言,胆小的甚至抖似筛糠小便失禁。
解决眼前问题其实再简单不过。
他可以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说:“请便,如果你觉得自己能走出这扇门的话。”
等乔迪碰到门把手那一刻,打断她两条胫骨,再嗤笑嘲讽她不自量力。
而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他的内心促使他瞬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他希望她心甘情愿地留下,他不愿意伤害她,不想对她动粗。
君王赫默斯要扣下嫌犯乔迪有无限手段,可少年赫默斯想要小姑娘乔迪留下陪他,好像……只能求求她了是不是?
这个念头把赫默斯吓了一跳。
他不敢细想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渴望,也许不过是想要贯彻人设罢了,毕竟装了老半天温柔小哥哥,功亏一篑多不值。
嗯,一定是这样的,毕竟还等着看好戏呢。真把她软禁来硬的,之后就没意思了。
他说服了自己,现在要继续说服乔迪。
“你是担心安全问题吗?这点可以放心,我的立场一向是亲人族的,这个世界没有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还有你刚才用陷阱做比喻,那你是觉得我在设陷阱诓你?更不可能,我如果对你有恶意,何必这么麻烦呢。”
说完他轻抬食指虚空划了一下,办公桌右侧的玻璃杯霎时齐齐斜断成两截。
察觉乔迪脸色微变,他赶忙解释:
“不不你别怕,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想说,如果我真的想把你怎么样,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且你本就和宫廷毫无瓜葛,我能图谋你什么呢,正因为这样才更适合做朋友啊,你说对不对。”
乔迪琢磨了一会儿,觉得陛下说的挺对。
她一个贫民区小虾米,哪儿值得陛下花时间在她身上耍计谋啊,总不至于是陛下爱上她了吧!
噗哈哈哈,这比刚才那个杀猪盘可好笑多了!
“好吧陛下,我明白了。其实要做朋友的话,您不付钱我也愿意。给这么多我回家不好解释,就算我信大家也不会信的。”
“钱你拿着,算作我给朋友的心意。需要用钱的地方其实很多,可以给孩子们多买点暖和衣服,多买点书和教具,修修屋子,添置些家电。万一家人生个病急用钱,有备无患嘛。
“这样,我每月额外再给你10个铜币,这些交给家里,就说你在城堡做清洗工,别讲那么多就行。”
“不一定瞒得住啊,我那儿又不只我一个人在城堡做工,不然小姨怎么打听到的薪水。陛下您单独雇我这种底层人还给那么好的待遇,实在有点……太诡异了,很快就会传开的。到时家里发现我说谎,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赫默斯心念一动——果然有漏网之鱼,得找时间办了。
这帮“弑血军”真不消停,胆儿够肥,经过上次,竟然还在不断往他眼皮底下送人!
他又瞥了乔迪一眼,心想这个傻乎乎不成事的已经抓到了,没关系,静静地看他们到底怎么演。
面儿上他继续安慰:“这事儿你放心,我这儿没人敢嚼舌根的,保证不会发生你担心的情况。”
“这……陛下您容我再想想。”
“别想了,答应我吧,好不好。”
见乔迪动摇,赫默斯认为现在要赶紧加把柴。
他眨眨眼,尽量回想儿时的痛苦记忆,挤出一滴恰到好处的眼泪,挂在右眼角,将落未落,语气也调整得更软了一点:
“我长这么大好容易才遇到一个愿意聊天的人,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会难过一辈子的。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吧!而且你之前说感激我帮忙,要满足我一个愿望,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了……”
呦嚯!乔迪差点蹦起来。
陛下这是……在撒娇吗?水汪汪的蓝眼睛我见犹怜的,哪好意思再拒绝!
再说自己确实发过誓要回报人家,不好打脸。
原来陛下是这样的人啊,新闻里可一点看不出来,他大概真的很孤独吧。
“好吧陛下,我愿意。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赫默斯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立刻直起身抹掉那一滴液体。
妥了这是,哄小女孩儿真累,比处理国事还麻烦。
“谢谢你愿意留下。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恢复正常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