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玉叹息一声，沈清漾感觉到凉意，挥手关住门窗，烛火终于稳定下来。

短短三月，城池接连被江国大将军苏桐攻破，再加上天灾，大宁已经摇摇欲坠。

沈清漾：“你最近怎么总是叹气？”

梵玉瘫在桌子上：“最近大宁节节败退，我有点担心神尊出生之后的事情，万一……”它说到最好后又忍不住叹了一声。

沈清漾明白了：“你不是知道结局吗？神尊已经成为亡国太子了。”

“不一样，我毕竟陪伴在神尊身边多年，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心痛。”

沈清漾：“……”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神尊好像还没出生。

皇子出生的第二天，江国的铁骑踏入了大宁的皇宫。

这件事发生的比沈清漾和梵玉预估的还要快。

那天天色阴沉，宫道上的雪还未被清理干净，就有马蹄把雪碾碎，踏了进来。

宫门口的厮杀声传遍上空，正隐身立在宫墙一脚的沈清漾循声看了过去，血腥气隐隐飘荡了过来。

皇帝似乎早已已经预料到这件事，提前把沈清漾安排到了宫外，准备接应新出生的皇子，将人平安送到东南军。

刚出生的神尊气息微弱，几乎下一刻就要没了呼吸。

她一直暗自用仙力温养皇子的心脉，生怕她折在这里。

梵玉表情严肃，紧跟着沈清漾。

它看着他们从狗洞爬出了皇宫，一路上虽然艰险，但大都避过了敌军的搜索。

已经换掉太医服饰的元凝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迎面有脚步声传来，元凝心中焦急，她把孩子藏在柴火堆里，自己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跑。

“在那边！”

不出意外的，那些士兵被她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笔直的街道上，根本阻挡不住箭光，元凝毫无意外的倒在地上。

“啧，没什么事不在家里待着，在街上跑什么？”

沈清漾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元凝似乎是感觉到了旁边有人，她睁开眼睛，看向朝她蹲下的人。

那人一身洁白衣袍，长袖垂落在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如仙人临世，恍然如梦。

元凝将手伸向唯一的稻草，她不知眼前人是真是假，只是凭借本能道：“沈大人？”

她声音十分微弱，几乎开口的瞬间就破碎在风中，但沈清漾听见了。

“我是。”

“求您救救她，救救……殿下。”

箭矢刺入胸膛，扎穿了心脏，已经救不活了。

元凝没能再坚持，她说出这句话就没了气息，那双眼睛很快失去了神采。

沈清漾抬手盖上她的眼睛，元凝的眼睑很快闭上，从她背后流出来的血色在雪地上缓缓扩散，如红梅绽放。

默然片刻后，沈清漾从她身上拿出遗诏，很快化作流光消失了。

她抱着皇子一路回了自己的茶馆。

江国的士兵没有对大宁的百姓赶尽杀绝，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他们没在皇宫找到新生的皇女，一定会开始搜索京城。

皇子像是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除却出生的大哭外，她一直都没有发出别的什么声音。

……

燃烧的火把很快在京城的街道处开始穿行，几乎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

而这一晚，京城无一处太平。

身穿盔甲的士兵分成八人一小队，他们敲开了每一家的房门。

“开门！”

令人神经绷紧的砰砰声传入耳畔。

沈清漾把皇子藏到暗格里：“梵玉，你可一定要保护好神尊。”

“当然！”

安顿好神尊后，沈清漾跑到门口，刚拉开房门就被人推开，她装作一时不察的模样，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才停了下来。

淳静视线从院落里缓缓略过，最后落到沈清漾身上。

“没见过什么婴儿吧？”

她身边的将士出声。

沈清漾表情惶恐，她立刻摇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可能有婴儿的！”

“是吗？”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有士兵从屋内走出，手里还拿着几罐茶叶。

沈清漾看见之后，脸色都变了，那是她跑了好多地方花了不少钱才拿到的最珍贵的茶叶。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一侧刚好有微风吹过，淳静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她眉眼下压。

是符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