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周络顿了顿,失语劝,“乔乔因为你离婚回国,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有小月亮,你跟她出国多好。”
想到林念之误会至此,江月白愣愣摇头,急忙解释,“阿姨,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我……”
“哎,你快回去吧。”周络打断她的话。
乌发被凛风掀乱,眼底赤红卑微,江月白折弯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周络面前。
低声祈求:“阿姨,求求你,求你让我见见她,我给她说清楚···”沙哑的嗓音似在哀鸣。
周络猛地想起那天林念之一瞬弯得低低的脊梁,头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边扶江月白边低喃回应:“你先起来···我也不知道之之在哪儿···那天从墓园回来,她就走了,她说她想静静···”
江月白恸哭不止,声不能自已。
”我没骗你,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儿。”周络叹息道,然后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月色淡淡。
江月白疯了般向前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追上脑海里的人,四周的喧嚣似被按下静音。
“喂!”
“那个谁!”
“姐!”
刘云飞从麻将馆追出来,换着称呼喊,江月白没任何反应,他压根追不上。
“林念之!”刘云飞无奈大喊。
江月白闻声急急停步转回头。
刘云飞不停歇赶到她身边,深呼吸急促道:“那个,那天我是故意让你误会的,抱歉。”
江月白讷讷摇头,怪不得刘云飞,怪她自己不听话,怪她怯懦敏感。
“呃···我偷听到大姨给我妈说,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人,替你给我姐还了钱,我姐当时气吐了,后来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再见···”
刘云飞想起林念之说起江月白时的模样,声音淡淡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喜欢,再到后来失望至极的眼神,他挺后悔那天故意为之的事。
闻言,江月白的心像被剜了个大口,空落落骤疼,死灰般的眼底空洞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的怒火。
·
星星点点灯火在地面挣扎,宛若被遗弃的希望,无尽的黑暗中,机翼上的导航灯一闪一闪,像寂寥夜色中孤独的心跳。
穿越寒冷和黑暗,江月白的质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先接到了小月亮的电话。
“呜呜···姨姨,妈咪···摔倒了···你快来···”
熬了半宿的眼睛比初升的太阳还红,江月白沉着脸努力压低声音:“怎么了?”
“妈咪快死了···呜呜···你来救救她···”
小孩的话语不知真假,江月白思绪更烦乱,隐隐听到南乔唤了声:“小白,我没事···你忙吧···”
“妈咪···不要死···姨···”听筒里小月亮的喊声被掐断。
南乔看到江月白去找周络的视频,怒火中烧,这些天她的怀柔政策根本走不通。
江月白铁了心跟她保持距离,见面都难还别说旧情复燃,搬出孩子各种借口都无用。
犟种洁癖强迫症不顾一切跪地求人,折碎自尊只为见人一面,衬得步步算计的她像哗众取宠的小丑,她不能再慢了。
虽然江月白生气不解,但因为小月亮的话还是不免担心。
凌晨,车行无阻,赶到酒店的时间比平时短很多。
“是姨姨吗?”
“是我。”
听到敲门声,小月亮先询问,而后艰难拉来凳子爬上爬下开门。
“你妈怎么了?”
“妈咪在地上···”小月亮瘪着嘴拉起哭腔,指了指浴室位置。
江月白靠近浴室,纵然鼻子因感冒有些失灵,但浴室扑面而来的酒气仍然钻进了鼻腔。
南乔裹着条浴巾垂头靠坐在浴缸旁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南乔?”扫到她清凉睡衣外大片裸露的肌肤,江月白迅速移开眼试探喊。
南乔未应声,江月白只得找来浴袍给她裹上,然后继续喊她,“南乔,醒醒!”
小月亮焦急地拉着南乔的手叫“妈咪”,南乔迷糊睁眼,伸手慢慢朝江月白脸探去,“小白···”
江月白偏头躲过她的手。
南乔痴痴笑,“小白···”
然后,又垂头东倒西歪,对上没了反应、脸颊泛着不自然红的南乔,江月白犹豫一瞬,将她架起送去床上。
“别走···”江月白正要转身,手腕被拉扯住。
江月白烦躁只是被压着,因为她的突然动作猛地挣开手,拧眉问出自己的愤怒不解,“你为什么替我还钱?”
南乔没想到周络会告诉江月白这事,快速掩住眼底的诧异,低落道:“你难过···我好心疼···你还没醒时···念叨着欠她钱,我以为···你们吵架是因为钱···才想着替你还的,是我···做错了吗?”
一拳打在棉花上,江月白怒气无处发泄,垂眸冷硬道:“那是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不过钱她退回来了,我也跟她解释了。”南乔敛起眸底的暗芒,唇角挂着苦笑诚恳道歉。
“你换下衣服,送你去医院。”南乔住的是豪华套房,江月白说完朝客厅走去。
“小白,我喜欢你···我爸妈也喜欢你,小月亮也喜欢你···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结婚···”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江月白定在原地,眉头皱起瞳孔缩了缩,指尖微动愣愣转身,她内心动荡复杂,但最多的还是震惊不解。
南乔轻哭开口:“小白,跟我出国···好不好?我好后悔···一直不敢承认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我是个胆小鬼···你能不能原谅我的胆小···”
心湖被风拂过,漾起波纹,可风过无痕,一圈圈波纹漾开后,湖面又慢慢恢复平静。
江月白冷淡道:“那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在喜欢南乔的那么多年里,她不止一次希望南乔也能喜欢自己,可是南乔有时的行为是亲近的,大多表现却从来都是明确的不可能。
她那时的喜欢也胆小,她怕表白后被拒,但更多的是她倔强的外壳压着她。
她想要的爱情是双方平等的共鸣,明知不可的表白像是把自己摆在低处乞讨爱,她可以孤独无声的喜欢,但不会刻意去展示。
可在遇到林念之后,她那些所谓的原则都变了,不过或许从她和林念之相遇的那刻起,她便感受到了那种共鸣。
想到林念之,江月白眼底的光连着柔和两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南乔无声落泪,“你跟她分手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们有这么久的时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我们的十几年难道抵不过你和她的半年吗?她不缺你的喜欢···不缺人爱···”
“可我缺她,我非她不可!”江月白脱口而出,话落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别说这些了,送你去医院。”
“知道了···”南乔挤出一抹笑,“我不想去医院···我不喜欢打针···你知道的···你帮我买药好不好···”
半晌时间,小月亮默默待在床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病中的人低低啜泣、生息羸弱,床边的小孩儿无辜懵懂、眼含期盼,绕是狠心的陌生人也不可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