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落寞独自饮酒,半晌,望了眼默然不语的江月白,用微醺醉意的嗓音唤她:“小白…”
然后开始声泪俱下道起她这些年的苦楚。
小月亮手脚并用爬到南乔怀里,用衣袖帮她擦泪,软萌哄她,“妈咪不哭~”
安慰人的话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江月白车轱辘似的说着,“想开点,都过去了。”
南乔酒杯不停歇,醉意渐生,“小白,为什么我这么苦……”
见状,江月白干巴巴劝,“少喝点吧。”
“小白…你陪我把剩下这些喝完,我就不喝了。”南乔单手托腮,眼眶悬着半滴泪,我见犹怜的模样望着江月白。
江月白面露为难。
小月亮哭丧着脸软声道:“拜托姨姨帮妈咪喝,妈咪难过···”
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可怜巴巴地望着江月白。
江月白心下唏嘘,南乔以前给她的感觉是,这人一生都会顺风顺水、春风得意,现在听来好像也是诸多不顺。
她迟疑一瞬,“喝完就别再喝了。”
南乔垂眸眼底划过一丝满意,十几年过去了,眼泪依然是江月白的命门。
江月白大学那几年的春节,陪江大海喝酒后,半醉半醒间给南乔打过几次电话,平时闷着的人酒后话倒是不少。
是以这顿酒的目的不言而喻。
南乔在国外经营了家模特公司,刚起步那两年没少喝酒,刚喝的那点酒对她来说跟喝水一样。
她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又是醉态,给江月白和自己重新满上酒,继续刚才的话题,“挺后悔出国的,好多东西不适应···”
江月白起初是默默倾听,只是她几乎没吃东西,几杯高度数的白兰地下肚,虽不至于醉,但神经兴奋起来。
真情实感劝导:“你还年轻,事业也这么成功,重要的是心情好,情绪不好身体也会不好,烦躁时可以试试运动,运动时人会变快乐···”
话隐隐多了起来的江月白,正是南乔想要的状态,她逐渐将话头引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上。
“今天听你说起健身房,好像不太轻松,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之前钱被卷跑了,”江月白闷声道,又笑,“不过我女朋友借钱给我了,没有困难,有她在就没有困难···”
南乔眸子闪了闪,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和你女朋友在一起的?这几年都没听你提起过有喜欢的人。”
这些年,南乔最紧密关注的,就是江月白的感情生活。
得到的回答总结来说都是:喜欢的人可遇不可求,健身才是她脚踏实地的追求。
江月白回答的是真心话,南乔却自信觉得江月白是一如既往喜欢她,暗恋不可诉而强装洒脱。
公司步上正轨,只消不久,她就可以回应江月白,却在最后关头出现意外。
这么多年,南乔从没听江月白提起过林念之,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人应该没有联系。
突然在多年后在一起,她之前很困惑不解和担心,若是因为钱,那就说得通,也好解决,她不自禁舒了一口气。
江月白想起林念之止不住傻乐,酒后兴奋,倒豆子似的念说。
“没多久,她特别好、特别有趣、特别有才华、特别漂亮、特别可爱···总之哪哪都好,她也是青山的,我怎么就没早点认识她呢···”
不停歇带着爱意的溢美之词和表白,听得刚心头一松的南乔差点把手中的酒杯砸出去,可她抓住了江月白话里的关键点。
“你们才认识?”南乔给江月白又满上酒,这样才能压住她的嫉妒愤恨。
江月白缓缓点头,“嗯···今年五月七号认识的,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五七···我妻···她是我的命中注定···”她酒精上头,语速慢了起来。
江月白的语态已然变成了南乔熟悉的模样,可是却心心念念着另一个人。
即使江月白眼神不再明清,望向她的眼神也没有半点迷离亲近。
不应该,更不可以!
南乔眼底阴翳偏执,江月白有多一根筋她是知道的。
她这些年敢不顾江月白的感受去不择手段去争自己想要的,就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笃定,无论她做什么,江月白始终会在原地等她,只要她回头哄一哄,她们最终会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回来前,她自信江月白心里还有她,可此刻,惶恐不安铺天盖地涌上来。
她强压住心底的翻涌,笑道:“听你说的这么好,真想见见她。”
江月白轻叹气,蔫巴断续道:“见不到···我都、见不到她,阿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不准···我们见面,我只能借别的车、找人帮我偷偷见她···”
余下的酒喝完,南乔趁江月白不注意,又摸出一瓶酒。
不间断喝酒被套话江月白醉意掩不住,南乔想打探的也都差不多了然于心,见江月白愣愣坐着,她温和诱哄。
“是不是难受?你开不了车,我正好在楼上多订了一间房,上去休息会吧。”
江月白头脑迟钝,但心里还算清明,起身道:“不用···我打车、回家···”
南乔缓步绕到江月白身边,自然而然想去扶她,“你喝多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纵然是曾经喜欢过的人,但从心里移除后,身体对于他人触碰的排斥本能也就回来了。
江月白闪身躲过她的手,摇头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让自己口齿利落,“我很清醒,不会有事,再见。”
语闭,径直朝外走去。
南乔暗暗咬牙,明着难搞,就只能釜底抽薪,好歹有人和她目标一致,她神思一转,情绪秒变。
“小白,刚听你说最近借了车,你的车可以借我用用吗?我带着小月亮,我不怕出事,但我不能让她出事。”
酒店的贵宾套间,两人喝酒时,小月亮不知何时跑去休息区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会听见动静,她爬下沙发,揉着眼睛过来软萌喊人:“妈咪,姨姨,你们吃饱了吗?”
记起适才南乔讲述的遭遇,醉酒的人更易心软,虽然心底有一丝不情愿,但是理智又让她别太冷血小气。
尤其对上孩童无辜的双眼,江月白迟愣片刻,拿出车钥匙特地小心拆下狐狸挂件,然后把钥匙递给南乔。
南乔看着她的动作,眼底映着一团火,觉得那个狐狸形象像是傲气的林念之在无声嘲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