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莞继续往下点，“这个呢？”

“可以。”

“这——”

“可以。”

“可以。”

“……”

一路将餐标缩减至七八个菜品，叶青莞去掉的都没碰到一道齐思衍的钟爱菜。

阖上菜单，她满足地抿抿唇角，似是隐约窃喜。

她自顾自地乐，没注意到另一边，齐思衍视线自始至终未离，她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而他，也同样勾起了唇。

-

不愧是齐思衍推荐的餐厅，由于身处沪市，叶青莞平日饮食就多以家常味道的本帮菜为主，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能把家常味道演绎到极致的。

用餐进入尾声，齐思衍暂时离了席。

叶青莞迟疑几秒，跟程芊雨打了个招呼后，也随着离开了座位。

齐思衍刚没走几步，就察觉叶青莞这个“小尾巴”在后面一路尾随。

他第一念头是，这小姑娘也要去洗手间。

他俩这关系，更别说一男一女，还没到能相约上厕所的熟悉度。

但念及叶青莞应是第一次来，难免对地形不熟，于是兢兢业业地充当默认顺路领路的厕所向导。

叶青莞并非想去洗手间，而是以为齐思衍提前离席是为了避开他们去买单。

她再三思量，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齐思衍说了请客，但她总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意。

“向阳木”设计格调很大气，空间也留的宽敞，拐一个廊道后是洗手间，但照顾到女士私密性，男士的位于必经之道的外面。

临到门口，齐思衍压着步子，怕这小姑娘不知道往里面女士的方向走，他顿了脚步，叶青莞就大有在这等他的意思。

看来目的不纯。

齐思衍发现这姑娘过分直白的目的后感到好笑，蔫坏着问：“我上厕所。”

他挑着眉，语气欠嗖嗖的：“你也要跟着？”

“还说不想跟我传绯闻？”

叶青莞盯着他，耐心地问：“这顿饭花了多少钱？”

她后来也想明白，这种高档的餐厅付款程序或许与自己进过的普通饭店不同，或许他早已线上支付了也说不定。

叶青莞只猜对了一半。

“向阳木”的确不是饭后唤服务员在场结账的方式，但也并非在线支付。

会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且实行会员制，首次来临时会在场办理储值卡，后续消费直接划账即可。

但是齐思衍走的又是内部中的内部通道。

毕竟齐家旗下的集团里，没人不认识这位轻狂不羁的小少爷。

虽然叶青莞揣摩着像是付不起，但毕竟态度不能少，她十分郑重地表明：“我的那份可以出给你。”

齐思衍像是觉得好笑。

他请客，其他人都巴不得欢呼，就叶青莞一个算的这么清楚，非要旗帜鲜明地划清界限。

一个小固执。

“不知道”，齐思衍抬睫，气定神闲地信口胡诌，“餐厅老板呢，也想跟我传绯闻。”

“所以他说不收钱。”

“……”

他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在觊觎他，满世界就只剩下传绯闻这一项正经活动。

不过以小少爷的姿色，叶青莞只能说确实有这么讲的资本。

叶青莞又问他，“那我们算是握手言和了吗？”

“你应该不气我昨天冒犯你的事了吧？”

昨天还能有什么事，想也知道，估计是程芊雨给她添油加醋地讲了那么点，他姓名的“来历”。

齐思衍笑着哧了声，“就这么想和我言和？”

尽管很不好意思，但叶青莞还是极小声又没什么底气地讲：“你不是雅礼校霸吗？”

过于陌生的词汇让齐思衍下意识话一停，电光火石间像是明白了她们两个女生之间的传达，大概是哪里出了不对劲的问题。

叶青莞的表情明显就是这么觉得的，很认真地眨巴着双亮闪闪的杏眼，还在等他的下文。

齐思衍听了这话，笑得肩膀都在一抖一抖地抽颤，“得，看来在你眼里——”

“我呢，还挺独-裁。”

他拖着松懒的腔调补充：“不过我这个校霸呢，脾气不太好。”

“一顿早餐就收买了”，齐思衍挑着眉，“我校霸的面子往哪搁？”

叶青莞终于即将曙光乍现的光明前途骤一下又蒙了灰，刚舒缓几分的松弛重新被紧张替代。

叶青莞打算挣扎一下，至少摸清后续努力的方向：“那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先欠着吧”，齐思衍悠悠的说，“我最近心情不错。”

“在我想出来之前——”

“先不跟你计较。”

-

叶青莞曾一度以为那么多人衷心追随，是迫于他一骑绝尘的优越武力。

可后续三年断层第一的成绩才让叶青莞清楚地明白，齐思衍这人，方方面面都是第一。

她又想起高一第一次摸底考试后，她震惊地问程芊雨，当时程芊雨告诉她：“他打架是很厉害啦，不过更多的还是人格魅力吧。”

“家世好，成绩好，性格好，方方面面都是满分。”

当年，高一的叶青莞在心里对齐思衍的性格打了个问号，觉得他骄纵又恣意，性格也就是那样吧，并没有很好。

谁会知道后来，她眼里只剩下会发光的耀眼少年。

他光彩夺目到如同他首屈一指的成绩，是谁也追不上摸不到的月亮。

只是，月亮最后，却因她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