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控。如果死亡在预料之中,那就不算失控。
死亡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之际最彻底的投降,在生与死之间,她仍具有选择权。
比起无法掌控局势,无法掌控自己更让她感到失控。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昆澜当初喂给她的不止是极乐丸,还有不害羞。
依江玉淇的描述,后者是一款作用于神魂的春药,能持续生效一个月。
极乐丸,化痛为乐,她的心疾因靠近昆澜而发作得越猛烈,就越能享受到延绵且极致的快感。不害羞更是让她退化为只知满足性*欲的发情期动物。
只需两种药物,就能让她对昆澜身心依赖,无比着迷。
真是好一场算计。
亏她之前还担心昆澜因魔念而滑落为欲望的容器,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昆澜所喂药丸的试验田?
被恐惧上身的云止此刻对昆澜不信任到了极点,有一种强烈的被背叛的感觉,又不得不满足这名施针的人族长老的好奇心,冷冷道:
“云止的神魂太过强大,不害羞对她不起作用。她又是魔主,对人族戒备心极强,从未对我动过欲念。”
话音刚落,江玉淇正好补全了她体内的禁制,一部分灵力被封印于禁制之中,她对外释放的威压也降下去不少。
江玉淇将金针从昆澜体内撤出,反应很是吃惊。
“哦?你先前可不是那么说的。且不说你向我保证过云止不可能是魔主,我当初之所以把不害羞交给你,正是看中你对勾起云止情欲这件事势在必得。”
云止倒想听一听昆澜那时有多势在必得,故意套话:
“我欲网缺失,连自身的情欲都要靠药物激发,怎会有把握勾引云止呢?就算她真的动情,我也无法伪装出生理*反应去迎合她呀。”
“昆大宗主,你真不记得你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了?”江玉淇一脸担忧。
云止装作毫无印象,沉默不语。
一根白色魂丝突然从对方手腕飞出,将她的脑门围成一圈。江玉淇一边诊治一边发出疑惑。
“没看出你的脑子受过伤呀?连最轻微的脑震荡也不曾有,怎么就失忆了呢?”
云止心中默默握拳,与昆澜交换身体以后,这些长老一个个都嫌弃她脑子有问题。
“江长老,你就不能还原一下我说过的话吗?你一说兴许我就想起来了。”
江玉淇收起魂丝,勉为其难的模仿昆澜毅然的语气,说出在她看来尴尬无比的话。
“我会为云止涤荡与魔主有关的一切记忆,让她享受无数次极乐,哪怕她变成情欲的奴隶,哪怕只对我生理上瘾,只要能与我亲近,我可以不择手段。”
“我当初竟是这么想的。”云止若有所思。
所以这就是不害羞的的妙用,省去了漫长的相处,只要些许的好感和适当的谋算,就能换来亲密无间。
接管身体的恐惧在云止的识海内得意的叫嚣:
“我说的没错吧,昆澜岂是良善之辈,她早有预谋,用药让你的身体无比享受她的触碰,离开她片刻就感到空虚躁动。人族果真不值得取信。”
识海内的云止躲到了天上,为自己造了一座由乌云构成的灰色云堡。
她没有反驳。昆澜的心机是那么深沉,她已分不清对昆澜的感情是发自欲望还是出于真心。
混沌的、沸腾的恶念像一锅被不停搅动的酸汁,泼在她刚治愈没多久的心脏上,疼得她整个身体缩做一团。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不受这些药丸影响,她还有可能爱上昆澜吗?
爱上一名人族,也许只是一种偶然,而非必然。
没有什么命中注定。
全是步步为营。
“恐惧,由你来和这些人族打交道吧,我要睡一觉才能振作起来。”
云止躺在堡内的云床上,挥手关上了所有门窗。
恐惧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接管这幅身体,少不得要对人族展开试探。
“我如今已是魔界的魔后,你说得的确有理,该给魔主也喂下一颗不害羞,要勾引到何种地步,魔主才能对我欲罢不能,将政*务也抛之云外呢?”
不害羞并不是全天候持续发作,她在旁敲侧击此药的发作条件。
“多让魔主产生一些情*色冲动,她越压制欲念,不害羞就越能引爆欲念,让她不得不付诸行动。你得学会欲拒还迎。”江玉淇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
似是想到什么,她总算有了关怀病人的意识,询问道:
“听几位长老说,你中春药了?魔主既然对你没性*趣,给你下药是要看你笑话吗?”
恐惧的话半真半假:“在魔界春药不流通,我没中招,而是食物中毒。”
“哦?大乘期修士也能食物中毒?”
恐惧的谎话信手拈来。
“结契大典有一道菜是炒野蘑菇,魔族吃了没事,而我辟谷多年,定是吃到了毒蘑菇而不自知,现已将毒素排空,不碍事了。”
说完起身,看向窗外,“夜色已深,我可以回宗主殿歇息了吗?”
江玉淇露出神秘的微笑。
下一秒她直接被对方按倒在床,床脚的机关瞬间开启,飞出束灵索缠上昆澜的四肢,将她捆得严严实实。
“昆大宗主,走之前需要做一个稍微有一点漫长的小手术哦。啊,差点忘了一件事。”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赔偿书以及一盒印泥,向昆澜宣读内容概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