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澜假装出灵力紊乱的样子,两指间的灵力突然消失,槐兰魔尊的剑没了阻力,直直向前,险险擦过昆澜的脸颊,削断了她脸侧的几根头发。
修仙者遭遇危险时身体自动展开的防护光罩在昆澜这儿慢了半拍。
被削落的发丝在空中飘扬了几秒,昆澜才“理顺内息”顺利打开护体光罩,弹开了脸侧那柄魔剑。
槐兰一脸不忿地看向昆澜,昆澜却装作一朵小白花,假惺惺地用手捂着左肩扮柔弱。
她用剑指向昆澜的脸,只是想为主上鸣不平,震慑的意味更重。就算看昆澜不爽,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在主上的眼皮子底下打起来。
自从昆澜捏住她的剑,她就有种身不由己的被算计感,她完全失去了对剑的操控。
哪怕主上对她传音说退下,她也无法把剑从昆澜的指尖抽出,不听使唤的剑甚至还在昆澜的操纵下向前送了一寸,险些割伤对方的脸。
直至剑被一层光罩弹开,槐兰才有机会召回魔剑,将魔力化作的剑收于掌心。
槐兰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五步,对云止弓腰道歉说:“请主上责罚。”
靠小事树立君主的威严,需要在公开场合下被众多魔民见证,云止认为眼下只有自己、昆澜与槐兰三人,完全可以私了,于是对她口头警告:
“槐兰,魔后是我的女人,她再怎么忤逆我,也该由我来管教。”
说完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昆澜,昆澜似乎对魔后的称谓没什么抵触,也对管教这两个字无动于衷。
好怪,昆澜怎么不反驳了?
云止忍不住侧身去看昆澜,昆澜捂着肩头,因失血而惨白的脸对着她绽放出一个微笑,似乎在说伤情不严重。
故作坚强给谁看?她可不吃这套。
云止继续对槐兰交待:
“况且我已经与修仙宗门达成了一年的休战协议,她是维持两界表面和平的纽带,你断不可像今日这般对她不敬,也要给足她魔后该有的礼遇。”
槐兰点头称是,主上复活不久,实力也未全然恢复,一年以后开战,魔界等得起。
“魔后,属下对您有所冒犯,还请魔后见谅。”槐兰对着昆澜大声道歉,特意挺直了脊背,声音中气十足,哪像是在示好,分明还在记恨。
昆澜摆手道:“一想到我这个人族来到魔界不到半天,就享有了如此高的特权,你身为魔尊却对我奈何不得,要怪就怪你没有那个福分被魔主看上。”
说完还虚咳了一下,刻意没有处理的肩部出血在进一步扩散。
槐兰僵笑:“魔后说笑了,希望魔后与主上情意绵长,恩爱不离。”
天杀的,这名人族女修之前不是还对主上气势汹汹吗?怎么突然之间转性了,说辞变成了“被魔主看上是一种福分”。
昆澜何时那么会说话了?云止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无比受用地回味着对方话语中的炫耀。
当看到昆澜的肩伤有加重的趋势,云止忍不住靠近昆澜,想要关怀对方的伤势,但又不肯让昆澜看出她的心软,嘴硬道:
“昆大宗主,你不是济世宗修为上的第一人吗?怎么如此不济,连我部下的剑招都抵挡得那么吃力?”
昆澜见云止走近,才慢悠悠地调用极少的灵力给肩伤止血,非常不好意思的说:
“云止你会看不起我吗?都怪我伤口好的太慢,挡剑时扯到肩部的伤,灵力一时失控,这才躲闪不及。”
说完还愧疚地低下了头。
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槐兰只恨自己耳力太好,目力极佳,内心对昆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对主上说了一句属下告退,化成一团烟雾离开了。
“你叫我什么?我是魔主,你也只能把我当魔主,而不是谁的替身。”
云止没意识到她说这话时嘴角朝下,像个颠倒的月牙,一点君主的气派都没有。
这个问题昆澜栽倒过一次,绝对不会栽第二次,她说:
“我叫你云止,是因为你答应过我,七天之内会让云止出现,但没说云止哪一天出现,能出现多久。要是我叫惯了魔主,真等云止出现时,一时改不了口,她一想到师尊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会伤心的。
“我会一直叫你云止,这不会改变你在魔界的地位,你知道自己是谁,这种称呼不会让你身份错乱。除你以外的魔族称你为主上,称我为魔后。而我们之间,可以直呼彼此的姓名,我们的命格紧密相连,只要彼此信任,我们的心也可以依偎在一起。”
真是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昆澜不是说不与魔主暧昧不清吗?这是在干什么?
“昆澜,你就不想让欲网重新长出来吗?”
云止不是第一次听到昆澜告白,其实昆澜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就告白了,偏偏这次让云止听得动容。
如果昆澜情欲健全,此刻会是怎样美好的光景?云止承认她有些贪心,魔族从不会轻易满足。
“长不出来了。云止,你嫌弃我也好,可怜我也好,都不要藏着掖着,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自卑而又畏缩的自己了。”昆澜说。
云止嗯了一声,她不善于接受告白。
她见到昆澜肩部的伤口被灵力滋养了那么久还没有愈合,难道在宗门大比上对她下了太重的狠手?
昆澜的体内魔毒已清,也就是寻常的刺伤,怎么好的那么慢?
按照昆澜的治疗进度起码要等上一刻钟,干站着也不是办法,难道昆澜出门不带伤药吗,那么自信不会在战斗中受伤或遭遇意外吗?
“昆澜,你的储物戒里没有治愈外伤的丹药吗?你可是宗主,总该不缺这些外物的。”
昆澜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几瓶药,说:“我的身体素质很好,打架也没输过,这些药几十年没有开封,已经过期了。”
话音刚落,昆澜感到一股暖意,一种温和的灵力从云止的掌中输送到她体内,她听到云止没好气的说:
“魔界没有灵气,灵石储备也少,你要打架就尽管打,宗门玉佩在我身上,什么资源补给都到不了你手上。”
“我的储物戒装了一小座金山,可以用来换取灵石吗?”昆澜本以为魔界没有灵石呢,随意问了一句。
“别贿赂我。”云止杜绝这种提议。
云止体内灵脉已经改成魔脉,虽然炼化五彩石以后能灵魔双修,但灵力早在炼魔崖闭关时同化成了魔力。
她是将魔力先转化成灵力,再渡入昆澜体内,是个耗神耗力的活儿。
还好昆澜的伤情很浅,让伤口闭合结痂只花了两分钟。
人族哪怕修炼到了大乘期,身体也那么脆,还好她修魔了。
该怎么让她和云止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呢?昆澜看出云止心情变好,想进一步增加云止对她的好感。
夏芝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云止,我和长生门的乔楚有些交情,你不必大费周章的攻下长生门去获取夏芝的消息,我只要见她一面,她但凡对夏芝有些印象,都会告诉我的。”
“你这是在为魔族做事?”云止觉得有些离奇。
“云止,我身为魔后,不该为你分忧吗?”昆澜笑道,她又不是只能从济世宗那儿获取补给,乔楚也是她的靠山。
“这件事与你无关,从今天起,你要脱去这身修仙者的装扮,穿上魔族的常服,魔宫内会有仆从为你量体裁衣,你喜欢什么纹样和绸缎与她们细说。”
云止不想给昆澜布置什么任务,整个魔族都听从她的调遣,还愁找不到一个夏芝?
昆澜看魔界的天由灰色变成了深灰色,几乎要入夜了,对云止眨眨眼。
“魔宫内有我专属的寝殿吗?今晚我睡哪儿?”
从构想魔宫的图纸开始,云止就没考虑过伴侣的出现或客人的留宿,只给自己和仆从安排了单人卧室。
昆澜已经和她结契,不能睡在仆人规格的房间里。
“睡我的寝殿。”云止说。
“你睡哪儿?”昆澜已经猜到了她今晚大概要打地铺,云止对她抱有警戒,应该不会让她独居一室。
“我去书房的软榻睡。”
今晚云止想在书房重新拟定一份设计图纸,该不该效仿虹月,在寝殿上扩建第二层楼作为昆澜的专属房间。
会不会视觉上有些突兀?
魔宫是对称的设计,与她的寝殿对称的房间是书房。
干脆把书房改成昆澜的寝殿好了。
以后在议事的主殿上办公也可以。
云止想起一件事,对昆澜交待道:
“我魔族结契的接待礼仪半张纸就能概括完毕,你学完以后要是无事可做,整个魔界除了火山禁区,都可以逛。”
昆澜问:“火山禁区有多危险?”
云止说:“气味很呛。”
昆澜更好奇了:“逛不得吗?”
云止说:“气候燥热,不宜生存,待的越久越耗灵力,你在魔界这些天是得不到灵力补给的。”
昆澜说:“云止,我在魔界灵力越衰弱,越不会造成威胁,对魔族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何必提点我留存实力?这是在关心我吗?”
云止这些行为几乎已经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尽管魔主被云止吞噬了神魂,可云止被魔主的记忆洗脑太深,以魔主的身份自居,她该怎么拯救云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