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不是这个意思。”纪昀文抿嘴笑笑，“就是想说句谢谢。”

“客气。”何立夏大手一摆，一屁股又坐回床上，“听八百遍了都，你安生接着就成。咱俩都认识多久了，老这么客气干嘛?”话头收住，何立夏的胳膊肘顺势就揽上纪昀文，晃了晃。

“行——”纪昀文拖长语气回道，“再夸上几句，你又该龇大牙乐得睡不着觉了。”

“那不至于。”何立夏乐呵一笑。

“赶紧睡觉吧。”纪昀文把何立夏的手推开，“别明儿又是咱俩一起迟到，然后自行车风火轮似的蹬着，脸都快被冷风吹开裂了。”

何立夏没接话，坐在床边似乎冥想了一阵，然后泥鳅一样缩进被子里，屁股高高撅起蠕动着，他从另一边探出头，道了晚安就迅速趴直了，准备正式进入梦乡。

纪昀文的眼神没急着挪开，他便关注到了那团屁股，那团刚才正高高撅着的屁股。他忽然很好奇，那样翘挺的屁股，摸起来是怎样一种手感。

心里短暂的犹豫，屁股很快缩了回去。纪昀文只能悻悻转身，继续算着数学题。

他习惯配着试卷来复习，晚上过完知识点，就会再刷一套试卷。终于解完最后一道题，纪昀文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肚子上的热水袋还暖呼着，他也一块抱上了床。

电热毯不能一直开着，夜里睡着了不安全，何立夏上床后才拔了的插座，现在躺上去，依旧泛着让人瞬间陷入梦乡的暖意。

当然，有一部分热量也来自何立夏的体温。

何立夏睡在里边，他躺在外侧。原本何立夏是想让他睡里边的，那样暖和些，但他觉得自己复习到深夜，爬进爬出实在扰人睡眠，就执意要睡外边。

这会儿何立夏睡得挺沉，纪昀文躺下去，床晃得吱呀响着，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挠了挠屁股，继续眠着。

对哦，那团屁股。

纪昀文又一下想了起来刚才未完成的事儿，他就这么直躺着，眼睛盯着何立夏的后背，手悠悠地探进被子，下移，便是轻而易举且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他的屁股。

一种乘人之危的心虚感随即漫上心头。纪昀文抿嘴，有意识地把那阵感觉忽略。摸上屁股的手也不满足于只是简单的触碰，他稍微施加了力道，捏了捏，并非想象中松软的触感，而是一种肌肉被锻炼过的紧实感。

算是一种既失望却又满足的感觉么?他撇撇嘴，又随便抓挠了几下，便打算缩回手关灯睡觉。

也许是没留神，手扣得有些重了，何立夏嘴里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两手一扬，就把纪昀文给抱住了。

“哎......”何立夏迷糊地叹了口气，搭在纪昀文脖颈上的手捏了捏，“别闹，赶紧睡觉......”

砰——

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心跳忽然跟子弹似的，用着多孔的枪支，哗啦一下全部射了出来，震得他自个儿耳朵嗡嗡地响着，头也昏沉沉的开始发懵。

被何立夏这么抱住，他忽然一动也动不了，那股睡意也瞬间被心跳震没了。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浑身发着热，天花板开始在眼里转着，简直跳芭蕾一样。

一转头，何立夏的脸不经意贴上自己的脸颊。鼻子里呼出的热气便洒在纪昀文脸上。那一瞬间他没想起来转头，先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热气喷洒在皮肤上的感觉更明显了。

心脏持续打着激烈枪战的同时，脑海里忽然放起了歌: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他原以为，在外人眼里性格阴沉、蛮骚的自己，身体是不会产生这样一种情感剧烈波动的状况的。

可是，何立夏，仅需他的一个无意识拥抱，便能让纪昀文意识到，啊，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面。

他也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吸气，再呼气，又缓了一阵子，直到勉强适应那阵热感，纪昀文才缓缓睁开眼。

极近的距离，何立夏呼吸时睫毛的扑闪都能清楚的看到，那张睡得十分安然的脸，也让纪昀文心里腾出一种满足的感觉，只是这样看着。

“何立夏。”纪昀文忽然气语唤了他一声。

何立夏还是平稳的呼吸着，浑然不觉。

纪昀文便又用正常音量唤了一遍:“何立夏。”

这时候他嗯了一声，双手下意识把纪昀文箍得更紧了些。那张在平日里观赏了无数遍的脸又凑近些，小幅度地蹭了蹭纪昀文的脖颈。

比电热毯更温暖的东西出现了，那股热气，烫得纪昀文忽然想哭。他也抬起手，谨慎地搭上了何立夏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他。

现在终于可以确定，那团挺翘的屁股并没有让他失望，而是获得了一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真好。”纪昀文呢喃着，贴着何立夏的怀抱，原先散去的睡意又迅速地席卷而来，“何立夏......”

纪昀文睡得实在太晚，早上定然是何立夏先被闹钟吵醒。闹钟被放在床头的木柜上，何立夏眯着眼，手准备从被子里伸出去关闹钟。

尽力抬起手，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力时，何立夏才稍微清醒过来，掀开被子准备一看究竟，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压在纪昀文身下，半个身子直不起来，也是因为纪昀文跟猴似的扒住了他。

“我去......”何立夏溜一下彻底醒了，“难道昨晚他抱着我睡了一夜......还是我抱着他睡了一夜......”

很显然，何立夏对于昨晚的拥抱全然没印象了，就像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一样。

知道纪昀文的性格，平日里老爱冲自个儿翻着嫌弃的白眼，他便估摸着，该是自己夜里睡觉不安分，先行抱住的他。

何立夏赶忙把手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被枕了一夜的手臂充着血，猪肘子一样，轻轻一动，就跟蚂蚁在上边跳拉丁舞似的，酥痒得他一阵龇牙咧嘴。

今天醒得还算及时，何立夏没猫懒觉，先穿好衣服下楼去蒸包子。

到了冬天，农人纷纷闲了下来，也不用早出晚归的去经营着那一片片土地，何妈最近也十分得闲，天冷，她也贪着懒觉。

屋里就何立夏一个人走动，他先生了个小火炉，包子摞两屉在火上蒸着。一屉是他和纪昀文做早餐的，一屉就放火上温着，留给何妈等会儿起来再吃。包子蒸得差不多，何立夏又用热水温着一瓶牛奶，才上楼去叫纪昀文起床。

纪昀文被叫醒时，先是呆愣在床上懵了一阵，然后才缓缓腾出一阵心虚来。

昨天晚上估计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胆大妄为地抱上何立夏。本来他只打算抱一会儿就松开的，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何立夏那家伙早上醒来的时候有没有误会什么。

纪昀文穿好衣服，把何立夏给他的毛绒袜子也一块穿上，然后下了楼。

“来了啊，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在家里吃早饭。”何立夏坐在炉子边烤火，冲正下楼的纪昀文说道。

态度似乎和往常一样。也许自己在中途已经松开了手，所以何立夏醒来的时候才没有发现。

一切设想完毕后，纪昀文长舒了口气，也不心虚了。拖着身子洗漱完，就坐在火炉边和何立夏一块吃着早餐。

正专心啃着包子，脸上忽然一凉，纪昀文迅速转过头，就见何立夏的手指头杵在自己脸上。

“干嘛?”纪昀文眨了眨眼睛。

“你不说脸被冷风刮得老疼么？”何立夏摇了摇手里的雪花膏，“糊点腻子保护一下。”

“哦。”纪昀文接过何立夏手上的雪花膏，自己给抹完。

吃完早餐，纪昀文便和何立夏骑自行车一块出了门。

前几天，纪业成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还远在他乡的儿子，往卡里汇了一笔钱，还是一千块。纪昀文本来也没指望纪业成顾得上自己，在明叔那打了一段时间的工，也稍微攒了些小钱，勉强够他过日子了。

多出来的这笔钱，刚好够买自行车。那是纪昀文从到这儿来的第一天就想拥有的东西，因为他实在太懒了，蹬二轮子总比走路来得轻松。

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买不买已经无所谓了。本来也只是为了图个便利，现在有何立夏带他一块上学，都不用自己踏板子，他就更不想去买自行车了。

“哎，还有两天，紧张么？”何立夏一边蹬着二轮子，一边问着，他嘴里的白气蹭蹭蹭地往外冒。

“还成。”纪昀文把嘴用毛衣兜着，手缩进袖口隔起衣服把着何立夏，手甩上他后背，“别龇牙说话了，也不怕冷风硌你牙齿。”

“我这牙口可比钢筋还硬着呢。”何立夏的嘴里继续冒着白气，“中午去吃火锅吧。”

“成。”纪昀文说，“就我们俩吗？”

“不是，是胡星峰那小子请客来着。”何立夏笑笑，“臭小子踩了狗屎运，他说自己买彩票中了五百块，就想着请我们好好搓一顿，到时候把李枫他俩也一块叫上。”

“这小子可以啊。”纪昀文有些惊讶，“他不总说自己点儿背么。”

“嗐，也许是时来运转了吧。”何立夏感慨，“那待会儿放学后，我直接过来找你们啊。”

上午还是做试卷复习，试卷是老师从找资料直接复印出来的，对纪昀文来说并不算最有效果的复习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