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
这回连牛莫莫都怔愣住。
好会儿,她才拖长语调喊冤:“寒山长老,罪不及老幼和外面的猫啊,它不过是我半路上捡来的小橘。”
“滚!”寒山长老一口长气从丹田出,整座大殿顶上瓦石顷刻震颤。
“寒山师兄,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殿外一道颀长身影缓步而来。
这声音!
阮茸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只觉得今日的心跳就像是坐过山车,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伏伏暴起。
“道君,救救我,救救我。”牛莫莫侧坐在地上,像棵没人要的烂白菜,可怜巴巴瞅着蓬月。
蓬月丹凤眸扫过她,目光在她怀中手上那只金毛猫停留片刻,挥袖扶起茶几。
“上茶。”寒山叫来童子重新置茶,终于有了点大能者该有的成熟风范,“让道君见笑了。”
蓬月道君淡淡一笑。
寒山看得心里发苦,强撑起表情:“道君难得登门,所为何事?”
蓬月:“来与师兄商议过两日的新生初考。”
寒山动容:“师弟身体才好不久,莫非就动了收新徒弟的心?”
蓬月颔首:“确有此打算。”
寒山抚须,叹道:“也是,就海嵘一个,无我峰未免寂寞些,想当年林冀在的时候,你……”
蓬月打断他,“师弟,奂天宗已无此人,休要再提。”
阮茸猫耳朵向后一压,气鼓鼓,什么,那么大个人 ,受那么大的罪,连提都不提了?!
此时两名小童端茶上来。
寒山忙转移话题,“来,尝尝我新采摘的碧灵茶,这棵茶树从我师尊那里传到我手里,都快有千年,茶叶产量越来越少,品一口,少一口。”
蓬月伸手,正待刚要碰到茶盏,一团毛茸茸爬上矮几,蹲坐在他面前。
圆溜溜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
猫咪伸出一只爪,推了下杯盖。
“当啷。”
盖子掉在几面上。
蓬月眉头蹙起。
寒山鼻翼扩大。
牛莫莫捂住嘴巴。
阮茸的小爪子一抠一抠,又扒拉两下,杯盖在将掉不掉的位置堪堪停住。
“呼。”
“呼。”
“呼。”
旁侧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松了口气。
寒山反应过来,怒拍桌,对着牛摸摸道:“你怎么还不走,快把你这小畜生带走。”
原本平静的茶面泛起波澜,没有杯盖的阻拦,溢出来一滩。
小猫咪手掌一拨,杯盖摔落地面,砸开细碎尖锐的瓷片,几片溅落在蓬月腿上。
蓬月嘴唇抿成冷眼线条。
阮茸圆乎乎小脑袋往侧面歪,猫脸一派无辜。
寒山鼻孔喷出热气:“小畜生。”
莫莫吓跳起来,手忙脚乱想要把小猫咪抓回来。
蓬月倏然抬手一拦,“慢着。”
一老一小都安静下来。
“你有事要跟我说?”蓬月冷冷睨着阮茸,沉声开口。
阮茸点点头,蓬松的尾巴从后面绕过来,沾着溢出来的茶水,在桌上飞快的写字。
【是秋海嵘唆使林冀去禁地,是他教林冀用药的方法,还不让说出来,你被蒙骗了。】
“你在说什么?”蓬月秀美的容颜顷刻覆上一层愠怒,按在几上的手指关节泛白。
阮茸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锁住,动弹不得,尾巴在半空中勾着,尾尖尖被水浸湿,像根毛笔,不受控制的发颤,但他不后悔自己的鲁莽。
“区区妖邪,不知本分,竟然敢上到奂天宗来蛊惑人心。”每个字都像是从蓬月牙缝间挤出来,周围的威压随着加重。
阮茸脑袋突然像是被人用锯子从里面切割开,一阵剧痛中完全没有了思绪,等稍微清醒点,就感觉自己的鼻孔有温热液体流下。
“道尊息怒,它是我带来的,您要罚就罚我,不要杀它。”莫莫噗通跪下,这次真心实意的重重磕头,她不敢停下,就怕蓬月一把将猫咪爆了。
这猫是自己强行带上来的,无论他是怪还是妖,因此送命都是造孽啊。
有人比自己更气,寒山突然就不气了。
他看着磕得血迹斑斑的莫莫,开口道:“算了,不过是个只不能成型的小狸奴,送去天孤顶抓老鼠便是。”
蓬月广袖一挥,阮茸霎时被扫下桌。
圆滚滚的身体在地上翻了好几圈,撞到莫莫才停下,晕乎乎的甚至不知道翻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