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林冀郎心如铁,愣是哼都不肯哼一声。
“冀冀,你不是说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骗人的话会变成小狗。”
足足一个早上,阮茸说得口干舌燥,终无所获,正想明日再战,身后突然传来道鬼鬼祟祟的声音。
“少爷,少夫人不在屋中,他们去了湖那边。”
阮茸转身看是小翠,脸拉得比阿竖还长,“你怎么不早说,害你家少爷我在这里丢人半天。”
小翠两只手各提几盏花灯,无辜的缩缩脖子,“我才刚过来。”
“大白天,你提这么多灯做什么?”阮茸打量她手上五颜六色的纸灯。
小翠咧了咧嘴:“今晚是上元节,周管家让我把宅子装点一番。”
阮茸脸色大变,“上元节?”
小翠比他更惊讶:“少爷您不会不知道吧?您不会这个点还没邀少夫人去赏花灯吧?晚上出了儒苜坊往东街走到尽头就是灯市,今年听说增加了动物表演,定是要比往年热闹的。”
阮茸青白着张脸,心思早已不在这上面。
太子登基选在大夏三十九年上元节,那日满街花灯,人们脸上露出疲战后对未来的会变好的希冀,当庄严的礼钟敲响到第三声,浓雾席卷全城,炽天冥火从天而降,魔尊撒播的灾厄瞬间葬送整个人类国度。
林家满门在隔年的上元节被魔尊屠尽。
每年上元节,魔尊都会制造一次大规模的屠杀事件。
因为这一日是大反派母亲的祭日,也是他的生日。
*
“少爷留步,少夫人交代过了……”
远远的,阿竖就将阮茸拦下。
“走开!”阮茸斥开阿竖,大踏步朝坐在湖边的人走去。
湖面结层厚厚的冰,残败的树叶堆积在上面,冰下是被冻僵的鱼。
林冀坐在树下,脸色苍白,神情漠然,腰背微弓着,比那棵柳树看起来更残败。
无甚温度的冬季日光落在男人俊挺的侧脸,将男人的眉骨衬得更加冷峻。
“娘子。”
阮茸笑嘻嘻往前走,一只手探入怀中,“娘子,看看这是什么?”
冬季的风愈发寒冷刺骨,阮茸人靠近林冀身旁时,脚都冻麻,他朝林冀递过去样东西。
林冀看着银杏叶做的风车。
是后院的徐旸清亲手做的,那夜他带回来的东西。
风车遇风转动,在阮茸手中扬了扬。
“喏,给你玩儿。”
“拿开。”林冀声音比冬日的风更寒凉。
阮茸将杆子往他手里塞,“瞧,是不是跟普通的风车不一样?是银杏叶做的,好不好看?送给你了。”
“不要。”林冀把风车往湖里扔去。
没什么重量的风车竟然将冰面砸出个破个洞。
阮茸眼睁睁看着风车沉下去,嘴角的肌肉抽了一下——大哥,你不要还给我就行,干嘛丢湖里诶!
“娘子,你……”他颇为无奈。
“谁准许你这么叫我?”林冀猛地直起身,胳膊一伸长,揪住阮茸的衣领,眼底燃烧着不知名的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跟着阮茸来的阿横远远看见形势不对,想要过去劝一劝,小翠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飞快将人拉住。
“床头吵架床尾和,新婚夫妻就是要多吵吵,感情才会好。”
阿横惊讶看着小翠,“你年纪不大,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小翠囧眉上下窜动,“我娘教我的。”
阿横羡慕:“你爹娘一定很恩爱。”
小翠叹气:“爹娘早合离啦。”
阿横:“?”
小翠摊开手:“这都是我娘后来总结的,她就是床尾和不了。”
林冀多数时间不说话,像个精雕的傀儡娃娃,可一旦毫不掩饰的释放怒意……浓密的黑暗盯久,似有湿滑阴暗的生物从里探出,将猎物慢慢整个人包裹,尖锐的寒意不知不觉间渗入每一寸肌肤和骨头。
阮茸甩甩脑袋驱赶这种幻觉,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顶住,此刻的反派心情定然比自己想象的糟糕,耐心,切记要耐心。
许是光线角度问题,林冀的双眸黑不见底,并非先前看到的深青。
幸好不是红的。
阮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不由心生感慨,大反派不愧是书里的boss,天生气场就强,没有黑化也能给人造成这么大的心理压迫感。
他不敢再看林冀的眼睛,喉结滚动,软声道:“那,那我就叫你冀冀吧。”
阮茸说完,视线低垂,恰巧看见对方手背上青筋鼓动,肌肉线条愈深,他忙赶在林冀有动作前,跪下去,死死抱住他的腰,“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娘子别把我丢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