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舒笑得善意，落在唐夏眼里只觉得毛骨悚然。每次她露出这样的无辜的假笑时，都没好事发生。

如果说阮微笙是一看就不好惹，任谁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一头凶猛的恶狼。在你没反应过来时猛地扑过来，一击致命。那穆云舒就不一样了，她总是装作柔弱无害的小绵羊，笑眯眯地同你说话，让你放松警惕，等你反应过来时，你早就被蚕食殆尽只剩个脑袋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

两次的经历让唐夏对穆云舒是又恨又怕，身体打了个寒颤，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即便落得这样的下场也要挺起脊梁骨，绝不认输，尤其这个人还是穆云舒。

“我真的没恶意。你要不要先吃点甜食缓解一下。”穆云舒看出了唐夏的紧张，真诚的朝她一笑。

唐夏目光在桌上的食物上一扫，目光微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哀恸一闪而过。

“好吧，那这个先物归原主。”穆云舒将一部手机推到唐夏面前。

正是穆云舒从辛夷那里拿回来的那部，也就是唐夏的手机。屏幕上姐弟二人的合照清晰可见。

唐夏失神地看着锁屏的合照许久，眼眶终于涌出泪来，如断掉的珠子一般滚落在手机上，低头掩面，泣不成声。

和她一样的，穆云舒的心理又何尝好受，她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退避了旁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哭声渐渐小了，唐夏抬起了头，眼眶通红，已经止住了泪意，一开口却是沙哑得吓人：“你终于知道不是我做的了？！”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来找你。”穆云舒的声音沉而轻，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

“对不起。”

“对不起就有用吗？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又怎么可能会到这种地方。就因为我有前科，之后不管发生什么就都可以怀疑到我身上吗？”

穆云舒弱弱辩解：“当时，确实有证据的，关键物证手机丢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本来就……”百口莫辩。

穆云舒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根本听不清。

“那是谁做的，是谁栽赃的我？！”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回程的路上慢慢说？”

“我不回去！我才不要回去！”唐夏越说越激动，通红的眼尾艳丽绯然，往外一指，“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别啊，你别赶我走啊。”穆云舒坐着不动，“你是不是还没接受我的道歉？你说，我要怎么弥补，要不我给你跪一个？”

唐夏咬唇不说话，穆云舒见状，直接走过去，干脆利落的屈膝，就要在她面前跪下去。

“穆云舒，你疯了吗？”唐夏见穆云舒不是开玩笑，真的要跪她，慌忙将穆云舒扶住，“你是不是有病，哪有人随随便便就下跪的。”

“我没有随便，我很认真的。”穆云舒眨着眼睛解释。

“你！你给我坐下。”

“好的。”

穆云舒乖乖点头，直接坐到了唐夏的旁边。唐夏被吓得一个激灵，往里挪了一步：“你你你你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想回去？你真的甘心在这个地方碌碌无为一辈子吗？你成绩那么好，不想重新高考吗？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唐夏一怔，别过脸，苦笑一声：“不甘心又能怎样，我已经被放弃了，他们早就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

“那你弟弟呢？”穆云舒侧着身，看着唐夏的后脑勺，“你也不要了吗？”

透过玻璃窗，穆云舒看到了唐夏睁大的双眼和颤动的瞳孔，嘴角一勾，再接再厉道：“小玉泽好可怜啊，为了见到姐姐和家里抗议晕倒在大街上，因为想姐姐经常去姐姐喜欢甜品店吃东西，因为想姐姐不昔逃课也要给姐姐买她最喜欢的限量的蛋糕，即便姐姐根本吃不到。”

挤着眼珠子死死看着玻璃窗上的人脸，穆云舒再加一把火道：“啊呀，他那么爱姐姐，一个男孩子，屏保都是和姐姐的双人照，小小年纪那么懂事，结果姐姐不要他了啊，他该多伤心啊。唉，算了，这蛋糕还是我吃了吧。”

穆云舒说着，变戏法一样从桌子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精美的巧克力冰淇淋蛋糕看起来高级可口。是从京城带过来的。

唐夏忍无可忍，转过了身。穆云舒嘴角一弯，端着蛋糕递过去：“要吃吗？”

“小泽他……”唐夏不自在的躲开穆云舒的视线，眼眶落下一滴泪，在暖色的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弱小无助，看起来真是心疼极了，穆云舒看着愈发的愧疚。

她轻轻喘着气，难受得连说话都十分费力，“他还好吗？”

“不太好。我见过他几次，每一次都不太好。”穆云舒收了笑，将所看到的一字一句全跟唐夏讲了一遍。

时间过得很快又好像很慢，黑幕下的街道已经没有人了，零星的店铺也断了电关了铺子，外面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