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许迷离的青年低头去看她。

香澄情不自禁勾住他垂在袍子边的右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和那点若即若离的亲昵，她轻声开口：

“那串链子，你为什么还留着？”

很多年前的礼物，他却一直挂在脖子上。

是啊。为什么？

不是贵重的东西，可自从他离开木叶，那串外表普通的链子却像是成了他心里的一点慰籍，一直圈在自己的脖子上。

“……”

“如果你一直不说话，我可以理解成，我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原本只是试探着勾着指尖，可慢慢的，香澄不再满足于这点接触，她一点点向前，握住了他的右手。

鼬没有反抗。

心里像是炸出了一片烟花，在她耳边哗然作响。她听到了自己整耳欲聋的心跳声，思绪也变得十分模糊，只想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把喜欢的人，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

“……香澄。”

“……嗯？”

她听到了鼬的声音，抬起眼望去，那双本泛着迷雾的眼里又变成了原来冷静纯正的深黑，像是一潭幽深的水。他轻轻就将两人交握的双手松开，变成了平常那副淡淡的模样。

香澄的心还在剧烈的跳动，却在这样的目光里，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他的神情不变，语气像是在谈天气如何一样平常：“你选择我，就等于跳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回应。”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得到他的回应么？可是你只站在那里，我就会忍不住的开心。”

“想多了解你，想知道你的全部，想见你，这些和你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有什么联系？”

鼬的呼吸微微一顿。

“什么叫做没有未来？”香澄皱了皱秀气的眉：“那天你和我说的‘使命’，是不是也和未来有关？”

一片落叶悠悠飘下，落到她的肩头。

他默了默，没回答那个问题，还是伸出手轻轻拂去那片落叶，却又撞进她湛蓝的双眼里。

温暖，随和，如蓝宝石般透彻澄净的眼里，藏着世界上最小的湖泊。

是他心之所向的平静。

香澄等待着他的回答，她定定看着眼前人清隽的脸，和那双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

他忽然开口：“你相信命运么？”

“我不信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茫茫之中一切皆有定数。”鼬的神色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悲哀：“现在我和你共处，也是因为二人各有所需，不是么？”

眼前的少女肉眼可见的沉了脸色。

鼬道：“是的，各有所需。”

香澄道：“互相利用是吗？你怎么会那么肯定呢。”

“能指导你掌握能力变强的人，只有我。”鼬的眼神混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定定看着完全从情爱里走出来已经清醒的少女，道：“而你来到这里，也是有目的的。”

“……”

“大量积攒的钱财、不断进步的身手，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香澄呼吸一顿，微微瞪大了双眼。

“那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地——涡之国的情报。”

鼬看着香澄眼底盛满了不可思议和惊讶，轻声问：“我说的对么，香澄。”

这个人……她差些忘了他从小就被叫做“天才”，光凭借着三言两语就能断定她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敏锐。

“是。”她承认了，道：“我的确是想去涡之国的遗址。”

鼬看着她：“为什么执着于一个已经覆灭的国家？”

香澄反问：“那你又为什么要执着于更强的力量？”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又对双方的问题避而不谈。

香澄忽然有些泄气，她笑了笑，道：“算了，无论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别的，你总归不会对木叶出手，更不用说一手带大的佐助了。”

鼬静静看着她。

香澄走上前，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叶，望进他的眼里：“不过你说的命运，我不赞同。”

“命运不给我的，我就去争。”她转过身往来时路走去，扭头冲他一笑，露出一个梨涡。

“你说你是没有未来的人……别担心，”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会把你争过来。”

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鼬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垂下了眼帘。

心脏的有一处变得十分柔软，下一秒缺又酸涩无比，黑发的青年站在树边，略有失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原本可以忍受独自一人行走在冰冷的黑暗里。

……可若是身边出现了无法拒绝的温暖呢？

他真的还能做的到义无反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