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宁一听,脸色像放了气的轮胎瘪下去,嘟囔:“你一个连续续费五年的高级贵宾常客,装什么高洁。”
路迟青腰杆挺直,拿起脚边书包,准备闪人:“去不了,我要去理发。”
管宁看了眼他碎发,放弃了:“确实有点长,下次再约你吧。”
“先走了。”
“一块出校门啊。”
路迟青顿了顿:“我去找夏梅茵。”
管宁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你们什么情况?”
“就是你看到的情况。”路迟青懒得解释,转身出了走廊。
管宁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撒腿追上去,秒变成怨妇一样的眼神:“我算知道了,你是为了夏梅茵才扯出一个理头发的烂理由搪塞我的,你就想跟她一起!”
路迟青吹着口哨,看上去心情很好,任由管宁紧随其后骂骂咧咧。
管宁假惺惺哭嚎:“路迟青,你居然为了漂亮妹妹抛弃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路迟青,你太没良心了,我对你很失望,遥想当年一只烟,一声兄弟大过天……”
骂声戛然而止,路迟青蓦地一脸沉默转回去:“你再狗叫我送你去犬舍。”
管宁:“……”
夏梅茵刚走出教室,又看见路迟青倚着栏杆在等她。
她有些咋舌。
路迟青催促:“发什么愣,走了。”
夏梅茵离他几步远,站定:“你等我干嘛啊?”
他有样学样:“你管我干嘛啊?”
“……”
路迟青变了。
变成她不认识的拽哥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学楼,走出校门外,马路边有一家意海百货日杂店,对出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
马路上声浪喧天,熙攘车流缓缓驶向落日,黄昏染红了大道尽头,整个世界都笼盖在金色的迷眩中,这条路很有意境,蝉嘶、风香、草色,一群群高中生,一到夏天就变得浪漫不少。
路迟青去杂货铺买了两罐冰镇汽水,一罐冰摇青提味儿,一罐浓蜜桃味儿,两罐都递给她,问她挑哪个。
夏梅茵拿了罐蜜桃味儿的。
路迟青很快喝完半罐,五指拎着,侧身对她说:“我去理个发。”
“你去呗。”
“你陪我。”
“???”
为什么啊?
夏梅茵发现他们有点亲密了。
用粤语说,像糖黐豆,粘了糖的豆子,如胶似漆,走到哪都分不开。
可他们又不是情侣。
现在理个发都得陪他。
心是这么想着,脚步倒是十分听话,跟上去。学校附近有家理发店,叫一刀切,名字起得听起来就……很难不让人和这个Tony一刀断。
路迟青却不挑,人底子帅,且对自己颜值十分自信,哪怕是剪成懒羊羊头顶那一坨翔都能笑着从理发店出来。
他似乎对自己的脸不是很上心。
Tony是个男生,深知头发是男生的第二命根子,尽管这位哥长得逆天,经典锅盖也是帅的。回头见他身后带着女生,俗话说,男朋友的头发是情侣共同财产,不得擅自做主。
所以,他手握理发剪,揪了绺头发,冲着夏梅茵非常上道地问了句:“剪到这里,可以?”
两人齐刷刷转头看她,等她发话。
夏梅茵坐在软皮沙发上,本来有些无聊,心头闷闷的,忽然被提问,一时手足无措,她没听清,啊了声:“什么?”
Tony挂着招牌笑容重复一遍:“他的头发剪到这里,可以吗?”
夏梅茵更闷了。
干嘛问她啊?她又不是男的。
夏梅茵被盯得头皮发麻,舌尖打结:“我不知道,我没研究过男生发型,你问问他。”
路迟青不出声,笑着收回视线,嘴角笑意完全压不下来。
夏梅茵当时心想,他笑什么啊?
路迟青剪了个微分碎盖,当下很流行的发型,剪完后感觉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比之前短了些。
还是帅的,没翻车。
外面天色隐隐擦黑,夜空坠下,只留下点点余晖,被风吹散在天边。
月亮出现了,颜色淡白,只露出轮廓,像一颗骰子落在天空这个巨大的骰筒中。
夏梅茵还在思考刚才的事,公交没来,她忍不住问:“刚才Tony为什么问我而不是问你?”
路迟青眉梢一抬:“真想知道?”
“想。”
“他以为你是我女朋友。”
“啊?”夏梅茵没计较这个误会,还在纠结心中疑问,“这和那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路迟青乜乜斜斜引逗她:“你没听说过啊,男朋友不能随意剪头发,容易被甩。”
“为什么?”
“因为剪完丑爆啊,笨。”
“……”夏梅茵左右打量他,“你也不丑啊。”
公交车亮着灯驶入视线,路迟青本懒懒靠在公交站牌,瞟一眼前方,又慢悠悠直起了身,语气狂得不可一世:“我这叫天生资质,和发型无关,剃光头都是帅的。”
“……”
天收的,女娲造人时能公平点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