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夏梅茵只想赶紧吃完,然后闪人。
然而,没吃几口,抬眼见路迟青正盯着自己。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浑身一僵,嘴边那颗青菜掉回盘里。
见状,路迟青抿着唇轻笑了下,那笑不是幸灾乐祸的笑,也不是憋着股得逞的坏劲的笑,反而是……觉着她十分可爱的笑。
眸光落回她盘中,轻声问:“要不要吃蒜香鸡翅?”
夏梅茵刚要拒绝,他似乎并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夹了两个鸡中翅放入她盘中,补了句:“给你打的。”
夏梅茵没记错的话,打饭窗口那张纸明码标价写着,蒜香鸡翅两个五块二。
好暧昧的价格啊……
不对,为什么要给她打啊……
她没说要吃啊。
虽然她爱吃蒜香鸡翅。
夏梅茵面露尴尬,“要不你夹回去吧,我已经吃饱了。”
路迟青默了默,又问道:“那你想喝什么,我等会要出趟学校,给你带果茶?”
“我喝白开……”
“喜欢青提味儿么?”
夏梅茵没辙,不反抗了:“都行……”
路迟青这才满意,边看她边动筷,眼睛黏在她脸上一样。
吓得夏梅茵回教学楼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照镜子,以为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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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气息已经到来。
南京的雨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没艳阳几天又下起了雨,雷声轰隆,响在天边。
今天周四,傍晚,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箍桶巷充斥着湿浓浓的潮气。
夏梅茵今天是坐公交回来的,没见爷爷身影,奶奶说他去了新生圩港,有个下海打渔发家的亲戚,他老表,有批刚捞上来的海鲜,螃蟹个大肉肥,笑着让他来提几斤,错过今天就没有了,很抢手的。
奶奶一想到夏梅茵爱吃龙虾鲍鱼,忙叫他开车去了,早上出门那会雨还没有变小。
天色渐暗,黑得要滴出水墨来,路灯盏盏亮起,雨水笼罩住街巷,只听得见雨打落在屋檐的噗噗声。
时至夜晚八点多,依旧没听到院门传来那阵熟悉的刹车声,奶奶站在门口频频张望,一脸担忧。
最后,奶奶披着雨衣跑出家门寻找。
临走前,叫了几声梅茵,让她在家乖乖等他们回来,下雨别乱跑。
夏梅茵当时在厨房洗碗,水流哗啦啦流淌,盖过了奶奶的声音,等她洗完出来客厅,哪还有别的身影。
她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夏梅茵瞬间脚底生寒,她给爷爷拨打了几通电话,那边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一个小时后,夏梅茵站在门口,望着乌泱泱的天空,眼泪霎时涌上眼眶,无助地哭出声来。
害怕和恐惧占据少女所有神经,她缓缓蹲下身,抱住膝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奶奶。
哭到眼睛红肿,她跑出院门,任由雨水浇在身上,校服没一会儿湿了。
“曲阿姨……曲阿姨……路迟青……”
夏梅茵浑身止不住颤抖着,边哭边喊,手掌火辣辣一阵疼,“曲阿姨,开开门……呜。”
“哎,来了。”叫了半晌,听到曲珍的声音,夏梅茵哭得更厉害了。
院门敞开一半,曲珍披着绿色雨衣出现在视野中,夏梅茵鼻头更酸了。
她似乎看到一缕希望,又绝望地哭着:“曲阿姨……”
曲珍见她哭成这副样子,脸色惨白一瞬,忙抱住她:“梅茵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夏梅茵断断续续地开口:“曲阿姨,奶奶不见了,我一出来她就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
“梅茵别哭。”
曲珍眼眶红了一圈,心疼得无以复加,把浑身湿透的她轻轻拥进怀里,一遍遍顺她后背,恨不得拿全世界最有趣的东西来哄她:“曲阿姨在呢,没事的,啊,在阿姨屋里好好呆着,阿姨出去找,别哭。”
夏梅茵脸颊贴着她胸膛,似乎在冰凉的夜雨中寻找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曲珍半抱着她进了屋,回浴室拿了条没用过的毛巾帮她擦拭头发,手法温柔。
夏梅茵乖乖坐在沙发,眼神呆滞,直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路迟青下了楼。
见到她落魄成这样,他皱眉:“夏梅茵?”
曲珍手一停,冲他说:“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路迟青听话几步过来,看了眼夏梅茵,又看看曲珍:“妈,发生什么了?”
“夏爷爷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夏奶奶担心他,一个人出门找了,我怕他们有事,现在和你爸出门去找,你在家好好陪着梅茵,听到没?”
路迟青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淡淡嗯了声,目光再次落在那道湿答答的单薄身影。
“妈,我来吧。”曲珍递过毛巾,又叮嘱几句,转身打电话给路俟咏,让他赶紧回来。
路迟青站在扶手边上,他没有给人擦头发的经验,自己平时毛毛躁躁擦几下就完事了。
此刻,他的手法有些笨拙,似乎不是自己的手,又怕扯疼她,刚要去拿吹风机,低头,心口一紧。
夏梅茵无声落了一滴泪。
似一记闷雷,炸在他耳边。
垂眸定了几秒,路迟青俯下身,手背弓起,捻掉那滴泪。
夏梅茵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替自己擦眼泪,鼻子一酸,一行泪便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