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哥哥还想说些什么，被大伯和二伯一个眼神制住了。今时不同往日，江小鱼再不是那个可以任他们搓扁揉圆的存在。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何梅连忙给爷爷递茶。这些话她听得多了，自然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但久居病榻的老人不一样。甚少回到江家的江小鱼也不一样。

何梅看向穆研，“抱歉，穆研。”

“不用向我道歉。”穆研站起身，将西服的纽扣重新系好，“你们该道歉的对象是小鱼。”

“是。”何梅点头，又看向江小鱼。

江小鱼当然懂何梅的意思，他扯了扯穆研的衣袖，“穆研，坐下来。”

穆研不为所动，想要如此羞辱他的人，也太不把他穆研放在眼里。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穆研看向刚刚说话带刺的兄弟二人。

“这……”伯父伯母们面面相觑，大伯父站了起来，“穆总……小孩子不懂事……”

“小孩子？”穆研冷笑一声，“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小孩吗？不知道江总对于孩童年龄的定义是从何处习得的？”

伯父皱着眉头，不敢直视穆研的眼睛。

“穆研，算了。”江小鱼摇头，他不想闹得不愉快，他也没听懂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就算是不好的话又怎么样呢？他又不会被伤及分毫，他反正平日里也和这些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道歉！”穆研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刚才的言语，和你们曾经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难道不值得一句道歉吗？嗯？江老爷子！”

他今日绝不是来吃饭团聚的，这些根本不能称之为家人的人，同桌吃饭不过是浪费时间。穆研到江家的唯一目的，无非是要知道他们是否有改过之心，他要的是一句道歉。

就算当初受苦的并不是小宝，但那些伤害带来的应激反应，永永远远的留在了这个身体里。

他会为他讨回所有他应得的权益，包括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应付出的代价。一句道歉，够便宜他们的了。

江爷爷看向穆研的神情从震惊，羞愤到惭愧。他又如何没有为自己曾经的纵容而后悔过呢。江小鱼也是他的孙子，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也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疼爱过的啊。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宝贝乖孙。可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他都做了些什么呢。没能在知道他被欺辱的时候第一时间站出来制止，甚至没有想过要去救他，直到那件事结束之后，他都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受到过哪些伤害，如今都好了吗？他这个爷爷竟然不闻不问，从未给过孩子一个交代。

“道歉。”江老爷子颤抖着，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道歉。这是江家欠江小鱼的。

“不不。”江小鱼站了起来，“爷爷……”

“道歉。这是江家应该给你的公道！”江老爷子用拐杖拄了拄地面，看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

“对……对不起。”这是大哥。

“对不起。”跟着是二哥。

即便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总算给了江小鱼一个公道。

江小鱼磋磨着手指头，眼里竟然生出泪光，在天上的江小鱼应该听到了吧。那些伤害你的人跟你道歉了。

不知该如何安放的手被一张灼热的大掌覆盖住，穆研拉着他的手朝着爷爷和妈妈鞠了一躬，“婚期会定在明年夏天，到时穆家该有的礼数都会做到。但请各位记住，江小鱼从此是我穆研的人。”

穆研带着江小鱼离开了江家。江小鱼看着何梅追出来的身影，摇下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何梅追到车窗前，看穆研并未阻止，便轻轻抱了抱江小鱼，“小鱼，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我永远都是你的妈妈。”

江小鱼抬眸看着何梅，她知道了。知道他不是江小鱼了。但是，她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

“妈妈。”江小鱼握着她的手。

“走吧。好好的。”何梅拍拍他的手背，努力笑了笑，放开了江小鱼的手。

“开车。”穆研让沈杜开车，车窗逐渐关上，江小鱼看着何梅的身影越来越小。

好好的。

这是妈妈对自己孩子唯一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