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天旋地转,慕沉脑袋昏沉,再睁眼是一面镶金边的落地镜。镜子前是刚死不久的王齐铨,正在试衣服,穿得十分庸俗,他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慕沉已经不忍直视了。
欣赏完自己的新衣,王齐铨来到主室,文亥已经在这里等了。
文亥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开口:“王主事。在下今日前来,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没等他拒绝,又接着说,“王主事不是忌惮林宸珠吗?我能够帮你重创她一次。如何?”
王齐铨眼角一跳,矢口否认,但思及此处是自己家,便又壮了胆子,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问:“你真有办法?”
“我既然能开口,便不是信口雌黄。”说着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他。
王齐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慕沉却知道,恐怕这就是能召出周遭影子东西了。
“将此符纸用鲜血浸泡,会召来魔物。魔物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个个的人在一个月内从世间消失,再无踪迹。届时你便放出‘天罚神怒’的流言,推出一人献祭平息天怒。你觉得,这人应该是谁呢?”
王齐铨越听越激动,刚想说是林宸珠,文亥已经快一步说出:“自然是民心所向的魏霜林。”
文亥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偏偏王齐铨就是没感觉到,反而愣了一下,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连慕沉都看不下去,厌蠢症犯了,偏偏他此刻又能感受到王齐铨愚不可及的想法。
“林宸珠身为镇主,自然是不可能被推出去。而她的儿子不同,羽翼尚未丰满,断林宸珠一臂已足以让她损失惨重。到时候你再清除这些魔物,便可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既然魏霜林受百姓爱戴,那些愚民又怎么会把他推出去送死?”王齐铨不明白。
“百姓能将他推上神坛,自然也能让他一夜之间下入地狱。”文亥不知想到什么,阴沉地笑了。
王齐铨听完啧啧称赞,脸上的笑容都快抑制不住。“文先生足智多谋,令我佩服。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简单。我要的就是把魏霜林推向地狱。”
王齐铨听完一愣,“呵呵”地笑着,心里盘算这笔买卖简直大赚,“那要怎么清除这些魔物呢?”
这是个好问题。慕沉想,王齐铨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清心曲。”
还没思考,这个回忆的幻境又坍塌了。不过慕沉庆幸前两次都看到了重要部分,整件事情的起因已经浮出水面。
这次又是谁呢?
眼前是一张堆满公文的桌案。能有如此多事务的,显然正是白沙镇镇主林宸珠。
“镇主,魏少主求见。”一侍从禀报。
她点了点头。
很快,少年红着眼眶,跪在桌案前。声音沙哑,明显是伤心欲绝的模样。
“母亲……阿茹死了。”
“是被他们逼死的……”
“阿茹不过是投了反对的一票,不还是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吗?为什么要对她恶语相向……”
“母亲……”
“为什么?……”
她看魏霜林已经濒临崩溃,于心不忍,离开案桌,走到少年面前,皱着眉头倾身将他抱在怀里,却不知如何安慰。
“……霜林。人心难测,人言可畏。”
这就是人。
“你可以去怨恨他们,但你一个人,又怎么辩得过那么多人呢?哪里人多,哪里就是所谓的‘正义’啊。”
真是荒谬可笑。
“傻孩子,把温姑娘安葬了吧。”
“扮狼的野狗已经露出了它的爪牙,就等你揪出它们的尾巴。”
林宸珠看着远去的背影,这还不过是刚弱冠的少年。
身为母亲,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落下一滴泪。
“我是不是,就不该把他捡回来……?”也不知是呢喃,还是对一旁的侍从说。
既然捡回来,为什么不好好教他,带他?
凭什么能让人随便欺负他?
“去查查王齐铨一党近来的所有动向。”她吩咐下属道。
末了,主堂上空荡荡只剩一人。
“我终究不是一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