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记得此行的目的。看完颜悦那些片段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往下探究事情的全貌。好像是只要躲避,就不会招来麻烦。
“我不管你那些所谓的过去,什么背叛也好,周遭人也罢——”他淡淡地看着张洄真,笑着说,“若是不想挨打,就让百姓恢复原样。或者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方法,由我代为执行。”
可张洄真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看着他,“你当真以为,杀了我,就能让镇上恢复正常吗?”打着谜语,带了些挑衅,看向对面这三人,“况且——你真的打得了我吗?”
说完,张洄真便化作一团黑影,朝他袭来。
不过慕沉倒是愣了一下,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
但他却没见气愤,反而调笑说:“那你且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喂——”别冲动啊。何初喊了一声。
语罢,慕沉接过黑影击来的那一掌,两人便开始徒手过招。可说是对招,不如说是张洄真单方面的进攻。或许只要把对方磨累了,就很好收拾了。
不过不久,慕沉便嫌麻烦了。这家伙倒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知疲倦。再不收手自己可能就先累了。
他在躲闪攻击的闲暇,随便召来什么趁手的东西,握到手里一看,是何初随身携带的扇子。
“喂——”别弄坏了。何初不满地喊了一声。
“借我一用。”慕沉不与他废话,开扇的一瞬间挡住张洄真再次袭来的一波攻击,随即趁对方没反应过来,飞出扇子,转动着绕到张洄真背后,慕沉以极快的速度接住,合扇,握住扇柄向对方后背击去。
张洄真突然遭受一击没躲开,便跌落下去。
将扇子重新扔给何初后,没给对方缓过来的机会,慕沉从袖中拿出一面镜子,念了一番咒语,此时手中的镜子飞到空中,幻化成大小三十六面形状各异的镜子,笼罩着他与张洄真,镜阵初成。
“喂——”可恶,别单独行动啊。何初再次不满地喊了一声。
但这不满他没听到,此时三十六面镜子全都照向张洄真。
“你或许不知道,这些镜子意味着什么。”慕沉淡淡地看着镜子围绕着对方转着,一面怨气最重的尤为突出。
他轻笑一声,“就是它了。”
只见那面镜子在张洄真面前定住,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瞳孔紧缩了一阵,似乎勾勒出一些不快的回忆。
“颜悦。你为什么背叛我?”
“颜悦。你为什么想杀我?”
“你这人就该死。”
……
镜中世界变幻无常,慕沉在镜阵中堪堪找到张洄真的记忆。
郊外一颗青葱的矮树上,躺着个人,他的一只腿悬空着,摇摇晃晃,与周围绿影格格不入。
冷。太冷了。他睡着一点也不安稳。许是更冰冷的冷意直冲大脑,像是要将他的太阳穴捅个对穿,他倏然睁开双眼,一手抓住了朝他袭来的东西——是一支玉簪。
是杀意。
形状纹路与颜悦头上的戴的一模一样。除了震惊,他心中疑惑更甚。
借刀杀人?
他坐起,随手摘了一根树枝,尖的那一头朝着玉簪袭来的方向击去。八成的力气。波澜未变。
此时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站在另一个枝头。又或许那人一直都在,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是你干的?”他将玉簪晃了晃,面色不善地盯着对方。
那人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这簪子又不是我的。”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又在提醒什么,“张洄真,你中毒了。”
不知该惊讶于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是自己中毒一事。但显然并不能动摇他分毫。
中毒又如何?张洄真一跃而下,稳稳落到地面,头也不回就离开。
“颜悦——”他回到住处,在隔壁找颜悦的身影。
颜悦在后房似乎正煎药。他不经意往颜悦头上瞥了一眼,之前一直戴的簪子已然换成随意的一根木枝。
“找我何事?”
他拿出玉簪,递给颜悦。
颜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却什么也没问,接过簪子就放进袖兜里,也来不及将头上的木枝换下,光顾着炉子中的药。
将袖子挽起来的时候,他看见颜悦手臂上绑着绷带。掺着血。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伤……”怎么来的?他皱眉看着颜悦。
“哦,无碍。”颜悦反应过来,解释说,“煎药时炉子倒了,不小心刮到的。”说着指向一旁,确实见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片。
解释清楚了,又好像说不通。
谁想杀了他?借颜悦之刀,杀他之人。
好狠的毒。
镇中的百姓似乎减少了许多,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医馆前的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
他记得颜悦跟那个医师是熟识。
过了不知多久,人少了,医师看见张洄真时,愣了一下,问到:“何事过来?”
“颜悦在煎什么药?他生什么病了?”张洄真似乎有些担忧。
“事关他人,无可奉告。你为何不自己去问他?”医师虽是这么说,但遇上张洄真犀利的眼神,怵得慌,拗不过,“罢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没看见今天病患这么多,他在郊外采药,为的就是这个。”
“采药?”张洄真皱眉,“什么时候?”
“今日午时。”
是张洄真躺在树林中的时间。
是他被玉簪袭击的时间,是他扔出木枝的时间。
但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此事作罢,许是张洄真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惹上了什么人,但这绝不可能是颜悦。
“又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同一个地方,张洄真再次碰上先前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