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懂了慕沉那戏谑的眼神,何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某些人啊,自己一个徒弟都没有,还有空管别人收了几个徒弟。怎的,我就乐意收徒,看着他们玩,碍着你了?再说了,没有我这些让人省心的徒弟,有你的清闲日子吗。”
“这倒也是。”吃人嘴短,慕沉当然没有抱怨的意思。况且,累的是何初,又不是他自己,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过何初却接了这茬,问道:“话说回来,你就没有一点收徒的意思?好歹继承一下你的一身功夫。”
“我却没这心思。人嘛,自在惯了,没必要为了那点事忧愁。”慕沉淡淡地看了一眼路过的弟子,“继不继承的我一点都不关心。再说,一身功夫,是让我活得更轻松自在的,不是为了去争一个名头的。”
何初有时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活得通透,还是单纯懒。
“你没这心思,却总有人想来争这个名头。清诡门大长老的首席弟子,还是很多人想做的。”何初试探性地问,“若是有人向你求师呢?”
“那得看是什么人。”
若是不说这句话,便是所有人都觉得慕沉不会收徒了。可他如今松口,何初就觉得有戏。
见对方暗藏心思,慕沉也不戳穿,但笑不语。
不过一会儿。踏出了这山门,他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竟是多出了一丝质疑。好似岁月如梭,镇上的繁华却依旧。他不食人间烟火近百年,云端很好,有他最喜的竹,最爱吹的清风。
这般日子很安逸,可他又多久没有过过鲜活的日子?
从前他不喜欢市井气息,以为是不能忍受喧嚣热闹。或许现在他明白了,所谓看破红尘,其实是无法直视内心孤独的自己。
慕沉微摇头,苦笑一番。
他拿出带着多时的信笺,重新审阅字迹。许是给到了压力,不久他便茅塞顿开,看了眼何初,说:“走吧,若乔山谷,离咱们这也不远。”
何初挑了挑眉,带着些不可置信:“这就看出来了?”
“你若想引见一个人,又何必这么麻烦。”慕沉终是忍不住开口。
“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明白。”
“得了吧,别装了。”
何初双眼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样子,“你说那封信是我写的?怎么可能!”
装的还挺像。早在他看到信纸的一瞬间,慕沉便了然。何初这厮虽游手好闲,却写得一手好字。许是怕他一眼看穿,便自作聪明让他徒弟代劳,这字迹虽不是何初的,殊不知,大部分见过何初字迹的弟子都学了个七七八八,怎么骗得了慕沉。
因此,他看何初的眼神里,充满了“我不相信你,看你怎么狡辩”的意思。
“摊牌了,不装了。其实就是我整了这么一出。”拗不过他的眼神,何初摆摆手道,“若是像平常一样,估计人还没见到你就被你拒了。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让你们见上一面。”
“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大动干戈?”慕沉有些好奇了。
“自然是——”何初陡然停顿,卖了个关子,“找你拜师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慕沉默默看了眼手中信笺的内容,心道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