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的话犹如一击重锤,将别时竟狠狠震在原地,无法动弹。整个人如同深陷冰窖,逐渐失去温度,来理解这句话。
他艰难找回自己的思绪,一字一句问:“什么叫,不要查了?”
凭什么?
凭什么来阻止他,他被困在这些事情里面,永远都无法翻身,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为什么都要来阻止他?
别时竟突然很难过,头顶上的猫耳整个都耷拉下来,无精打采的,他只是不明白,一向支持自己的楚队,为什么都要来当自己的说客。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
但是别时竟的人生里面,从来没有放弃二字,更何况是被迫放弃。
他偏要查。
别时竟的情绪在须臾之间被处理好,下了决定的他重新罩上了冰凉的面具,配合着重新耸立的耳朵,格外不近人情。
“楚队,具体指令是什么?”
他选择跳过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楚惟准备了一摞的话被强行堵了回去,只好顺着别时竟的想法走。他恢复处理公事时的严肃,言简意赅地传达命令:“和弗谖共事,抓人,救人质。”
别时竟应声:“明白。”
说罢就要挂掉电话,动作雷厉风行,完美不打算给楚惟留话口。
但好在楚惟足够了解这只叛逆的进化猫,抢先在挂断前一秒快速说:“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别时竟不理会,就要断线。
“我没说不让你查!”
别时竟动作一愣,重新拎起接听设备等对方出声,略微加重的呼吸声反应了他的情绪。
很不好。
别时竟高冷开口:“讲。”
楚惟无奈道:“臭小子你怎么没大没小。”随意吐槽两句就切入正题:“没有人阻止你查,你想做的事我什么时候不赞成了。上面有压力我会给你顶着,只要你不违反乱纪”,顿了顿他又补充:“别太严重就行。”
向来直言的别时竟突然有些迷茫,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惟:“意思就是,你接着查,但要以现在这件失踪案为优先,而后再是你自己要做的。上头很重视这期恶意的人口失踪案,勒令迅速查清,容不得半点马虎。”
“多久?”
“没明确表示,但,越快越好。一旦迟迟完成不了,上面怪罪下来,只会把你要做的事情显现在他们眼前,之后你要查的,可就不一定有那么顺利了。”
别时竟点头,又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才“嗯”一声表示回答。
他又开始翻旧账:“那你说那些似是而非的是什么意思?故意引导我?”
楚惟:“我哪有?!是你自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一个人在那脑补半天,我都被你打成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了吧。”
别时竟:“……”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当然不能承认,辩驳道:“没有。”
楚惟:“少来。”
别时竟:“……”
对方接着交代:“去做事,切记,以此事为先。”
切断连线,别时竟看向严阵以待的擢轩小队,吩咐道:“都听见了?”
见几个人纷纷点头,别时竟看了眼时间,发号施令。
“那么,开动吧。”
-
别时竟这次是亲自去寻找於濯尘本人的。
上一次的合作,没头没尾,突然那么开始,又戛然而止,说难听点,都没太把他的作用放在心上。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明确接到指令是联合办案,从始至终,该用的人,该做的事,还有的信息,他一个也不会客气。
比如现在,先找到对方老大。
别时竟是第一次到弗谖的地盘,两派占地分居两处,虽然同属于新体征调查处理局,但向来井水不放河水,除了开大会或者思想汇报时争得脸红脖子粗,其他时候其实并无太大龃龉。
两派下属成员,就更谈不上恨不恨了。
但别时竟觉得,他和於濯尘犯冲。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总是会被对方的某些言行举止噎住,久久不能平息。
然而於濯尘确实有能力。
几番对比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对付也不算什么了,更何况如今,以大局为重。
他孤身一人来找於濯尘,意在商量联合办案的后续基本工作,两派之间的紧密合作离不开领头人的意见,这很重要。
被请进於濯尘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桌前看什么资料。
弗谖和擢轩的构局其实很像,因为分处两地,当初的建设者自然而然将这两处打了个对称,从美学角度上确实感官加强不少。
别时竟不懂这些,对他来说,熟悉的构局能让他更好地适应陌生的环境,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反客为主。
现下,他眼中的於濯尘正面容清冷,搁下了一贯有的笑容面具,眉峰凌厉,双目低沉,手上的动作干脆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那身恰到好处的白衬衫衬托出了他的冷。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整个人就像是激发出来的另一面人格。
冷漠,不近人情,以及似有似无的,悲。
他没出声,但对方先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