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江朝朝前段时间的发言已经算是大胆了,却没想到,醉酒后的她,更是大胆到让人无法招架。
黎越摸了下鼻子,极不自在开口,“方才,是朕错怪你了。”
“无妨,臣不怪陛下。”虽是这么说,褚羡脸上的委屈却半点没有消减。
可这个时候,黎越没工夫去照顾他的情绪,上前一步,一把扯过江朝朝的手臂
黎越没工夫去管他,上前一步,一把扯过江朝朝的手臂,试图把她从褚羡身上拽下来。
才拽开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江朝朝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转而蹙眉,撇着嘴喃喃道:“浣珠,不要扯我的胳膊,疼。”
闻言,黎越诧异垂眸,看着自己并没有用力的手掌,又把视线落回到额头倚蹭着褚羡肩膀的朝朝,连忙收了大半的力道。
此时此刻,他的手掌完全没有用力,呈虚握状,搭在她的手臂上。
可就算是这样,她的嘴巴依旧没闲着,不停咕哝着,一直喊疼。
这一刻,褚羡也全然忘记了两人的身份,他一把攥上黎越的手腕,高高抬起,说了句:“你轻点,弄疼她了。”
江朝朝附和:“嗯,对,弄疼我了。”
说完,她嘿嘿笑着,勾着褚羡衣服的手又用力了些,把他的衣领都扯乱了。
“不是,我...我没用力啊。”黎越百口莫辩。
似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江朝朝终于舍得把脑袋从褚羡的身上抬起来,正眼看了看他。
神情惊讶,语气诧异地问了句:“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就又把脑袋歪到了褚羡身上,手指把他的衣领扯得更开一些。
“朕——我还不能来了?”
可此时的江朝朝,意识完全混沌,哪里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她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绪里,除了褚羡,谁都不能入她的心。
黎越忽然有点吃味,越发看褚羡不顺眼。
凭什么对他又搂又抱,对自己这个亲皇舅,看一眼都嫌多。
更何况,褚羡是下了值后直接过来的,身上的铠甲都还没卸下,她倒不嫌硌。
看在她醉酒的份上,黎越没有再动手去拽她,任她和褚羡紧密贴合在一起。
但对褚羡,却越来越没耐心,看他哪哪都是毛病,完全忘记了,刚才褚羡还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黎越幽怨瞥他一眼,道:“惊鸿你也真是,她大病初愈,怎么能让她饮酒呢,还喝醉了。”
褚羡还是比较了解他的。
早在皇上阴沉着一张脸、时不时把不赞同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下完了,皇上一定会因此看他不顺眼。
若是旁人,听到他那句近乎诘难的质问,定然会惶恐。但褚羡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太关心江朝朝了。
更何况,褚羡也觉得,没有及时阻止她们,的确是他的错。
故而,这一次,褚羡不觉委屈,反而有几分自责。
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皇上,沉声道:“陛下,她们没饮酒,是酒酿团子。”
最后四个字,声音莫名低下来,但足以让黎越听清。
可他还是问了句:“什...什么?”
事实上,黎越也确实听清了,却有点不太相信,整个人都愣住了,视线也不停往桌案上扫去。
的确没有酒壶和酒杯。
此时此刻,一桌子的残羹剩菜中,唯独散发着零星酒香的桃花酒酿团子最为惹眼。
一桶约摸小臂那么高的晶莹剔透的酒酿团子已经见了底,四人位的桌案上,三个人的面前摆着汤碗。
褚羡面前没有,依着他对他的了解,他应是嫌酒酿过于香甜。若非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他是万万不会碰甜食的。
直到杨茂带着三五宫女走近,他才收回视线,与神情无奈的褚羡对视一眼后,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不应该啊,阿姐和姐夫的酒量都挺好的,怎么到了她这儿,一碗酒酿团子就醉成这样?”
当然,他之所以说这话,并非是怀疑江朝朝的身世有问题,单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闻言,褚羡也想起江宗保生前在行伍里豪情壮饮的画面,不禁莞尔,垂眸看向江朝朝的眼睛里除了无奈,还多了一抹谁都没有察觉的温情。
转瞬,他面色平和抬眸,伸出三根手指,在黎越眼前晃了晃,纠正道:“陛下,不是一碗,是...三碗。另外两个才是一碗醉。”
言外之意,她的酒量也并非他方才说得那般糟糕,用了三碗才醉,比另外两个人的酒量要好多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如果他一早知道,这三个人的酒量如此之差,连吃几颗酒酿团子都能醉成这幅模样,早在她们分食酒酿时,他就会阻拦。
不对,若早知如此,他或许在宫门口遇见
另一边,杨茂已经嘱咐随行的宫女把浣珠和上官清霜搀扶起来,准备送往繁宁殿。
途经黎越时,上官清霜忽然挣脱了宫女的搀扶,伸出手,一把挽上他的臂弯,仰头,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无论是形状还是瞳孔颜色都与江朝朝一般无二的眼睛,亲昵咕哝了句:“朝朝,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这一刻,亭子里的所有人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一片寂静中,伏在褚羡肩膀上的江朝朝忽然应了句:“好啊,上官姐姐香香的,我跟你一起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