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念佛的人在这种时候拿出这样的文件,是否太过残忍。
一重失误叠失误,收官赛的结果差强人意,勉强达到了赞助的要求,可却出乎牧智司的意料,他曾以为凭借自己的技巧加上三重子的技术,怎么着都应该是个让人惊艳的成绩。此刻面对着那个不上不下的名字,牧智司一时失语,他不敢看队友的眼睛,自然也不敢看三重子的脸,她那哪怕世界末日了也淡漠如云的表情,好像是更可怕的耻笑。
“我想现在和您谈这个更容易。”
就这样,三重子拿出了一份提前拟好的协议,如今的她已经拿下了高级资格证,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时刻提醒他们“这么做是不合法”的“外行人”,于是作为以三叶车队之名注册的专业维修师,她首先需要得到应得的报酬,其次过去垫付的每一笔资金也都需要有由头。
“你认真的吗?”牧智司抬起头。
“如果您需要我的话,那这是我应得的。”三重子把协议缓缓推到他手边,帮他翻开第一张,“如果您不需要我的话,那账目得平,我们的关系就不会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男人皱眉站起身,旁边的黄毛将他按下坐回了椅子上。
“我知道智司先生是个有梦想的人,车队里所有人都有,”她垂眼,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自己也有希望能做好的事情,用你们的语境来说,这可能也是我的梦想,而站在你们的立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应该建立正式的聘用关系,我玩不起了,”三重子深吸一口气,“我承认过去的一年我都认为和您合作是一件足够有趣的事情,但我现在没有玩车的资本。”
“不是,我是甲方吧……”牧智司迟钝的大脑稍微恢复了转动的能力,“你的意思是想真正成为车队的一员,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吗,搞得这么……我还以为你要告我。”他越说声音越小。
“我想的是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应该会起诉您,毕竟车队的账目好像……”三重子话还没说完,牧智司便瞪大了眼睛上前用手捂住她的嘴。
“你这小孩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黄毛也觉得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挣扎着推开男人的手,三重子坐直了身子:“我的母亲是一位很厉害的经营者。”
言下之意,如有必要,她的母亲大人会插手。
当然,这只是威胁的话语,因为三重子根本就不可能让妈妈知道自己和牧家人还有联系。但假设一下,若是西宫女士知道了女儿在牧家吃了亏,她大概会动用所有手腕把三叶车队彻底毁掉。
怎么不算是一种最后的退路,三重子这样想。
与智司先生约好在新年后去镰仓签约,三重子乘了夜机在冬季杯男篮决赛日当天回到了东京,一下飞机她就打开传呼机,找了公用电话亭一条一条确认留言,堂弟几乎每天都会同她报告一下赛事进展,听到他们顺利打进决赛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变得很好。
光源住持则是十分好奇收官赛的事情,特地留言一条说想知道他喜欢的那个车手表现得怎么样,她没听到结束就按掉了。
深津的有两条,一条是说西宫女士给酒店打了电话,但是别担心他已经圆过去咧,一条是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决赛开始前能见到她咧。
这会儿距离首班车还有一段时间,三重子记得往年的比赛大概会在九点半之前开始,她想自己应该能赶上,曾经错过的那条好消息,她想亲眼见证一次。
这一回不再是触不可及的电话线,不再是迟到的补充。
阴云遮掩下天色昏暗,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那群想要逃离漫长雪季的孩子在这个早晨拥抱了东京的第一场雪,他们笑着看着落在彼此头顶的点点白,相信这是属于他们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