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之前有好几次给佐田做搬运工时,深津跟河田就和她说过别总是闷不吭声答应下来,记得多使唤他们。
“谢谢,那帮我一起发吧。”因此三重子回了一句道谢后便干脆跟上了后半句。
“没问题哟。”深津点头。
修学活动册的前两页是这次三天两夜的详细行程安排,而内容太过详实了,班上那群刚刚还在反抗的学生们一边看着一边开始长叹气。说到底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上工业基础课,除了多了实地见习的机会之外,几乎没什么不同。
住宿的条件更是令人失望,听闻往年就是安排在年头最老旧的那栋员工宿舍楼,睡的是榻榻米,十人一间的通铺。
在佐田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全班人的注意力在同一时间都转到了后排,那些眼神或是包含好奇或仅仅是为看笑话,无一例外透着令人不适的意味。老师却只补上一句“房间里有折叠屏风”,然后便继续讲了下去。
很显然,作为班导理应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些情况,不说单独安排住处,也该有更好的备案。而此时竟用这一句补充作为了对女生的特殊关照,若是三重子非要提出反对意见,一是拿不满学分,加上她已经挂科的一门专业课,极有可能面临的是留级的危机。二是所有人都认为她选择这个科系就要面对现实,想要平等或者优待的话,大可以转去保育科,那里的女生是食物链顶端。
深津听见邻座的女生发出了一声闷在嗓子里的轻哼,像是周围人的那些视线都不存在似的,先是随手在活动册上写上“西宫三重子”几个字,而后翻开最后一页的记分表格举起手:“佐田老师,请问修学旅行会按照多少比例赋分?”
“总算有人是清醒的了,”佐田轻轻一敲黑板,“这会是除了实践课题之外决定你们高一年级的实践类学分最重要的参考项。”
他又盯着前排话最多的有田,“你还想泡温泉?梦里倒是有机会。”
听老师讲解时,女生眼里难得一见这样直接的情感,她左手转着原子笔,动作很是灵活,嘴唇微微用力抿着,若有所思。
生活在一个女性长辈主导一切的家庭中,三重子自小获得的不是作为独生女的便利与偏爱。恰恰相反,她很早就知道无论是祖母还是妈妈,她们支撑着西宫家走过几十年,要么靠的是艺术价值带来的足够名望,要么靠的是远超旁人的坚实手腕,从不是那个入赘的男人。
可即便西宫家的女人们声名远扬,最为人道的还是那条“结婚对象只允许入赘”的铁令,多年来这几个字又逐渐在传闻中演变成了“还不是要靠男人”的指控。
她就这样沉默着,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深津突然听见了女生在自言自语:“那这样的话就太容易了。”
这日部活结束后到家,一之仓聪一进门看到写满了经文的和纸从屋子里蔓延到了廊上。
他本是想和堂姐商量住宿的事情,毕竟修学旅行是去仙北市,每晚回往生院睡觉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和老师申请住到A组的房间,这样多少能帮她隔开其他人,不让他们轻易靠近。
结果他才走进卧室便又退了出来,堂姐明明只是在写字,看起来更像是杀红了眼的样子,这不是一个找她说话的好时机,不然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不是纸,可能是他了。